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这几日坊间盛传天子病重,正于飞霜殿中幽居养病,不过这数月来当朝官员还真不曾见过天子,就是连平日里的早朝都是由太子代行。

其实不说这朝中官员还是市坊百姓的好奇,就是太子子瞻他自己都分外好奇,这些时日来莫说他们就连他自己也从未见过父皇有一面。那飞霜殿外重兵把守,就连他也不敢有丝毫偷窥的想法,这数月来都是由御膳房理好食物、汤药送至门外,由他母妃庆贵妃送进殿中伺候着。

那年至从皇后被废,太后幽居青灵寺后,庆贵妃可以说是这后宫女眷之中的第一人,帝王恩宠无双又母凭子贵,帝王的独子子瞻如今又当上了太子。

不外乎所有人都认为这皇后之位必将她莫属,然而五年时间过去了,贵妃她还是贵妃,那传说中的大唐公主似乎除了帝王也不曾有人见过,后宫之中不曾有任何变动。

而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又难免有些失望,因为虽然如此帝王的宠爱却从未有半分减少。就像现在,在所有人都不允许探病时候,却惟独她可以伴在身旁伺候着帝王起居。

灯火昏暗的飞霜殿内,一女子正安静的靠在帝王的床榻上闭目小息,空旷的大殿除了她空无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世人口中恩宠无双的庆妃——庆怀。

她怀中抱着一件龙君离平日里穿的锦袍,那袍子明黄的颜色衬得她的一双玉手更加的苍白。

本是闭着眼睛的她,紧了紧那抱着袍子的双手,幽幽的叹了口气翻身侧躺着看着窗外那渐暗的颜色,天快黑了呢。

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庆怀看了这天色想必是送膳的宫女来了,她有些艰难的起身开了门,却不料看着门外的人有些愣住:“子瞻?”

“母亲我……”

庆怀立马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好了,什么都别说,现在立马回去。”

子瞻有些不甘道:“可是……”

庆怀有些失望黯然道:“子瞻下去吧,我累了,你别费了你父皇这番苦心就好。”

子瞻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深深吸口气转身离去,他不明白为何父皇这些年来唯独痴情那宫外不知身份不曾相见的江湖女子,而母妃也是那般默默相守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哪怕因帝王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至此被冠上妖妇的骂名,她也心甘情愿。

庆怀无力的靠在这金漆的雕花木门上,门外那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又怎么会不了解他所想,那个异常优秀的孩子就是因为太在乎父皇的疼爱了,才会耿耿于怀那江湖深处的女子。

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只想今后子瞻能作为一个哥哥好好的守护那女子的孩子,因为这一生这条命都是靠了她的福泽她才可以这般活着守着他。

情到深处也悲到深处,庆怀忍不住狠狠的咳了出来,看着那锦帕中的斑斑血迹就如那点点红梅一般,她有些悲伤的笑了喃喃道:“石锦,也许再过几年我就不能帮你继xù

守着他了,但愿此生你们所中的毒得以解开,也但愿扶桑那孩子快点长大。”

安镇热闹的大街上。

“老头,到哪了?”这声音清晰淡雅,虽还是少年人的声音但语调里早已有压抑不住的深沉,完全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淡定。

“我是你爷爷!!!混蛋小子”一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车中气急败坏的响起。

过了一会儿,那苍老的声音似乎又有些无奈“你这般性子以后怎么照顾好小姐?”

“我会的,就如当年那般!”声音低沉而坚定。

而在街道的另一侧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扶桑正拉着兮灵身轻似燕般的东串西窜。

五岁多的扶桑,有着一双漂亮灵动的凤眼,虽然眉眼经过细微的修饰看不出原貌,但那脸上永远泛着一抹微涩纯真的微笑。那大红的粗糙的粗布衣裤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突兀了,就如平常的农家女童那般纯真可人。

而她身旁的那名年龄稍大的女孩儿,是老关的徒弟她如今的贴身婢女兮灵,说是婢女不如说是伙伴吧。

以扶桑两世为人的经lì

,早就知晓世间冷暖的她,对于身边的人她就从未以主子自居。

她记得那日在叶园、苓琅宛。

那时老关带着一个孩子进来。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年龄不大,但水灵水灵的。

这时她正用一对漂亮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屋里,一袭黑衣,黑靴、黑裤、衣服、靴子、裤子上都有用黑色的丝线绣着的开得正艳的扶桑花。

那是黑色丝线,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娇艳的花儿,那长长的黑发用男子常用的发饰扎起来。

显得干净利落……

那日的事情扶桑虽感觉到莫名其妙,但她还是欣然接受了母亲的安排,虽然安逸的日子过了五年多她可不会忘了当年出生的那场刺杀,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在成长起来之前她还是乖乖的比较好。

但谁也不知dào

命运就这样悄悄的开始,无声无息谁也不知dào

的时时刻刻。

那时是扶桑与兮灵的第一次见面,却注定了与很多年之后的他还有很多的他们一般,注定的一生情缘。

在那个短暂的冬日里,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孩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撞进扶桑的生活里。

陪扶桑走过了这一生最青春年少,最轰轰烈烈的时光,看她经lì

了着一生刻骨铭心,无怨无悔的儿女情长。和她一起患难与共,感动着该感动的,骄傲着该骄傲的,从着利剑踏着鲜血,至大唐之南踏至蛮荒之北!

此时正现在回想中的扶桑似有所感,转身侧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深是碧海的黑眸!

那还拿着糖葫芦小手不自觉轻轻一颤,那双眼眸令她想起了很多年那一夜,那双漂亮的重瞳。

“唔”扶桑皱了皱她那精致的眉,糖葫芦很酸,酸了她的牙,心却不自觉的一颤。

车中的帘子被轻轻的挑起一角,又轻轻放下,车中的少年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热闹繁华的街道,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在这平坦的道路上缓缓驶过。

马车正慢慢向前驶去,夕阳的余晖下把车身拖得长长的。

漫漫无际,慢慢长路,命运正也在慢慢的开始慢慢相吸相引,最后交叉,该来的总是要来,时间问题慢慢等待就好。

刚刚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是她吗?那个扶桑漫天的雪夜里降生的孩子,那么精致如瓷,在那血雨腥风的夜晚里那般淡漠的神色婴孩。

扶桑不知,也许很多人都不知晓,那日那个竹筐中那婴孩的一举一动,对于杀虐那般淡漠如一的神色,都一丝不漏的落入当初那少年的眼中。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如此、来得如此突然。

远来是客,扶桑不知刚才那一眼相对的少年郎,此时正异常紧张的行向园中,即将客居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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