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担忧并不无道理。

毕竟昨晚上,沈髻忽然变脸,对髻娘雕像下手,老阴先生阻拦,两人成了针锋相对!

虽然我是沈髻带来的,但是这几天下来,老阴先生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他为了这髻娘村鞠躬尽瘁,腰身都给折了。

沈髻真要是翻脸不认人,我肯定不答应。

我是打不过她,可人总得讲道理。

我脑子里思绪一直在盘旋。

沈真先给沈髻行了礼,毕恭毕敬道:“阴先生,蒋红河来了,您一路平安。”

沈髻淡淡的嗯了一声,扭头看向了我。

我本来已经要开口了,可又瞥了一眼沈真,心想着在沈真面前和沈髻讲道理,又不太好,让人以为我不给沈髻面子。

可沈真却没走,一副恭敬垂首的模样。

一时间,村口氛围凝滞了几分。

“你咋不走?”我没忍住,开口问沈真。

沈真略迷惑,说:“蒋先生,你怎么不先上车?我要目送你们离开,再回祭司祠。”

我:“……”

沈髻好似看出来了什么,轻声道:“现在就回去吧。”

沈真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他走出十几步后,我再按捺不住了,直接就问沈髻,老阴先生呢?

沈髻深邃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问这个做什么,和你关系很大吗?”

我眉头一皱,这话还真把我问住了。

不过我顿了顿,又道:“关系不大也不小,至少白学了一张符,要走了,我总得道个别。”

“他没有醒,况且师尊是往生之人,早已是人死灯灭,无需道别。”沈髻又道。

“人死灯灭?”我喃喃道。

“嗯。”沈髻平静点头。

我脸上的轻松没了,阴晴不定地盯着沈髻。

“嗯?”沈髻语气微变,眼中透着疑问。

我不再说话,转身,直接又要朝着村内走去。

结果我眼前一阵残影,沈髻居然拦在了我面前!

“我们要走了。”沈髻语气重了几分。

我笑了笑,然后盯着沈髻的眼睛说道:“沈髻,我不想和你绕弯子,你看得出来我的意思。你居然真将老阴先生封禁在了祠堂,这件事情你太过分了,我撕掉那两张符,就会和你一起走。”

沈髻太聪慧了,我提起来话头,她却三言两语带着道理,直接要将我带偏。

那这还有啥说下去的必要?所以我直接就挑破。

沈髻忽然沉默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透着几分感伤。

她的表情,却让我更不解,心里头还憋着一股子不舒服的气。

她还伤感了?

话说难听一些,封住自己师尊,是不是再狠一点,就是欺师灭祖了?

我又要开口,因为我见不得惺惺作态!

可话到嘴边,我又身体僵硬。

因为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儿。

老阴先生,是沈髻的心结……

纵观临近髻娘村的时候,沈髻伤感的情绪,再看斗马宝义的过程中,沈髻误以为我要对老阴先生下手时的目眦欲裂。

人的情绪,能作假吗?

那沈髻,又为何下得去手,将老阴先生封入祠堂中?

这思绪闪过的瞬间,我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师尊没有看错你,是我看的太片面了。”沈髻再开口,打破了气氛的凝滞。

只不过,她这显然又拉开了话题。

我抿了抿嘴唇,还是问出了口,髻娘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个旁观者,也不清了……

沈髻忽而笑了笑,又仰头,看了看天。

阳光洒落在她精致无暇的古典脸颊上,再加上那一丝丝凄楚,甚至,她眼中隐隐有一些晶莹,更让人生出怜惜之情。

沈髻再将目光看向我,喃喃道:“很多事情,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昨夜,我和师尊谈了很多。”

“封住祠堂,封住夫尸和活尸,是师尊的要求,将他封入其中,和髻娘最后的雕像常伴,也是他的要求。”

“昨天后半夜,正煞之气就没再出现过,我给他留下来了一张符契,若是髻娘村再有难,村民可以随手撕下门上的符,若是师尊都不能解决,村民知道上哪儿能再找到我。”

“有些事情我不想多提,你知道也毫无意义,你只需要晓得,如今事情解决了,师尊亦然是个为村子倾尽一切的人,不就够了吗?”

“这……”

我不得不承认,沈髻这话,将我说服了……

沈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又张望了村内一眼,才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正当我要进副驾驶的时候,沈髻忽然喊了我一声,让我上后排座。

我心想着,沈髻要和我换地方了?

结果我前脚刚上后排,沈髻居然也跟了上来。

淡淡的女子幽香,让我心神紧张了几分。

沈髻这是什么意思?

我赶紧到最后一排坐下,还好,沈髻坐在了前面那排。

姜萌发动了油门,车上了路。

沈髻却回头又看了我一眼。

正当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沈髻递给我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包袱。

“这是啥?”我愣了一下,问道。

“师尊给你的临别之礼。”沈髻轻声回答。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接过来包袱,迅速打开。

包袱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块砚台,一只符趣÷阁。

我快速将砚台翻过来。

可惊喜之余,又有一点儿小小的落空。

“不如你所愿?”沈髻的话音再次入耳。

“呃……”我挠了挠头,讪笑了一声道:“看到符趣÷阁和砚台,我还以为,老阴先生求贤若渴,要给我一点儿本事,不然光拿着符趣÷阁和砚台,就像是个纪念品……我总不能逮着一个死人,就给它画符契吧?而且,符契具体的作用,我也不知道。”

沈髻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摇了摇头。..

“不要套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还有,总有一天这符趣÷阁和砚台会有用,这并非普通之物,而是髻娘传承下来的东西,当年丘处道让髻娘将其和葬影观山一起带走。”

“它们不输于你所能知道的,任何阴阳先生的趣÷阁墨砚台。”沈髻语气很认真,眼中犹有不舍。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部分话,我一知半解。

譬如髻娘传承,而丘处道我完全不知,那是一个大师?

葬影观山肯定不弱,都能困住無先生……

这不禁让我又想到一件事儿。

老先生是阴阳先生,他现在传给了我十观相术,这只是算命术。

啥时候,他传给我风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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