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十六脸色都同样再变。

那三张符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心惊肉跳……

“师伯……刚才居然没有真出手……这三张符绝对不能落在人的身上!”罗十六额头上满是汗珠,对那三张符充满了忌惮。

柳化道此时气喘如牛,他惊疑不定地盯着我师父。

下一瞬,他的手从腰间一拽!

一张数尺长的布带飘于他胸前!

我感觉心口似是被人用力攥紧了一般。

柳化道话音,变得格外嘶哑:“拨乱反正?一个让羌族和柳家险些分崩离析之人,下了能颠覆柳家和羌族的命令,然后便消失不见!一个因一点小错,就要鞭刑抽死弟子之人,一个只会逃避,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乱!”

“你让我认错?!”

“我没有错,柳家没有错!我大师兄柳三元,更没有错!你污蔑了他的英灵,今日无论任何代价,我都要将你留下!”

柳化道双目赤红,沉声喝道:“乾元亨利贞,针法理尤深,能祭致宅事。阴阳妙有灵!秘诀似神通!至灵望感应!”

我哪儿不晓得这一招是什么。

柳玄桑用过,柳昱咒也用过,那漫天银针,都是对付凶尸的大杀招,用在我师父身上,那还了得?!

“我拦我师父,你拦住这老道士,操,两个老家伙都来狠的了!”

我刚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罗十六已经朝着柳化道冲去!

拔腿,我朝着我师父冲去!

可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一次,叹息声更重了。

我才堪堪发现,我师父的脸色又有一定程度的变化。

我堪堪明白一个细节。

其实我师父,一直没有真的动手。

第一次叹息出现的时候,他开始动手,拿出来了符!

这第二个叹息中,我师父又拿出来了一道符,那符繁杂无比,一时间,居然令我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他就要将符拍在地上!

叹息声的余音中,终于夹杂了话语。

“遁空,住手。”

我师父身体陡然僵硬,他眉头紧锁,眼中的情绪却充满了疑惑。

而罗十六挡住了柳化道,柳化道也惊声道:“罗十六,你不要命了吗!?”

正因为这一句话,柳化道的咒法同样被打断。

后方那些柳家道士冲势停顿下来,他们忌惮无比,四看左右。

再下一瞬,我忽然听到一声略焦急的轻喝:“红河,头顶!”

这声音,不正是来自于柳絮儿吗?!

飞速抬头,我脸色幡然一变。

一大片铜芒,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于我们众人头顶之上。

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铜芒瞬间落下!

我只觉得头顶一阵刺痛,眩晕感随之袭来!

罗十六同样中了招,他头顶刺着几根铜针,铜针上又裹着符纸。

他晃晃悠悠的要倒下!

柳化道却舞动拂尘,铜芒没有落在他身上。

余光能瞧见柳絮儿和我曾祖依旧没下车。

另一方没有中招的,就是没有插手进来的羌族人,沈髻,柳玄桑,和那小道士。

当然,柳昱咒和另外两位长老同样没有中招。

毕竟这铜针的攻击力不强,只是刺穿人皮肤而已……

意识逐渐模糊,我倒下时,看到羌族大门一侧,能瞧见远处山峦的那个方向,有一个头戴高冠,身形趣÷阁直的老道士,坐在一头青牛之上。

眼前彻底漆黑,我完全失去知觉和意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额头上一阵温暖,耳边一直是担忧的话音。

模模糊糊能听明白,好像是柳絮儿在问,曾祖……他真的没事吧?曾祖,他怎么这么久还不醒……曾祖,你要不要再看看……

我意识在黑暗中挣扎,终于勉强恢复了控制力,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正躺在一张干干净净的床榻上,上方是一尘不染的房梁。

床旁,柳絮儿担忧无比地看着我。

我睁眼的刹那,她眼眸中迸发出惊喜!

“曾祖!他醒来了!”柳絮儿显然松了一大口气,立即伸手来搀扶我。

我身体还是有些麻,不过被扶着坐在床头后,逐渐好了一些。

这房间不大,颇有种古色古香感觉。

我曾祖坐在房间中央的桌旁,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把玩。

我愣住了片刻,那不正是透明玉瓶吗?里头的金鱼正在摇动着尾巴,似是很欢快一般。

长吁了一声,我倒没有别的心思。

自家曾祖,没什么可避讳的。

此前我好像也没让他看到过玉瓶,说廖呈那边的事情时,我曾祖刚好都不在。

晃了晃脑袋,我让思绪镇定了一些,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我面色一紧,急匆匆地问道:“他们人呢?我师父没事吧?还有,那个老道士怎么出阴招?”

柳絮儿小心翼翼的告诉我,我们打起来的那些人,除了柳昱咒,还有三个长老,都全部昏迷了,骑着一头牛的老道士靠近了之后,他让所有人都离开,柳家的内务,由柳家自行处理。

我稍稍松了口气,点头道:“老道士还算清醒。”

随即我又一怔。

老道士能不清醒吗?他在柳家守了那么多年。

恐怕,他也早就料到了他告诉柳昱咒那些事情后,会发生这一幕?

“你无需担心。”我曾祖此时站起身来。

他放下透明玉瓶,又道:“李遁空一时情绪上头,亦然没控制住自己,还好那柳正道来的及时,此时他们全部去了柳氏纯阳道观,罗十六被留下来了,你那师父,太过自以为是,他知前因,却不想知道后果,罗十六应该是经历了后果之人,他们总会将事情说清楚。”

柳絮儿立即点点头,说:“他们很安全。”

我悬着的那口气顿时松懈下来。

“老道士的手段,怎么看起来比我师父的还高明点儿……符裹在针上……”

我自言自语的喃喃了一句。

曾祖便没回答我这句话了,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他出门时,我才走到桌旁,顺手拿起来了透明玉瓶,我又跟上曾祖,柳絮儿紧随我身后。

外头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曾祖哪儿都没去,却躺在一张竹椅子上,闭目养神。

呃……

我驻足在原地,小声问了句:“曾祖,你就在这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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