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正是魏颉那日在照狼山“两狼嚼羊口”里,有幸遇到的那名叫做苏羽白的大黎国女剑修。

先不谈她为何要来到这座平阳郡里的第一雄山六嶷,这位苏姓女子剑“仙”硬闯瓦罐寨,屠得整座大寨尸山血海,其实仅仅只是出于她的兴趣罢了,就是很单纯的看那群相当粗野的蛮族贼人不爽,所以策马入寨,出剑杀人,把人都杀得一干二净了,眼前和耳边就彻底干干净净了。

还是蛮爽快的,杀得痛痛快快。

苏羽白并非那种嗜血好杀的残忍魔头,但她确实也丝毫不排斥这种来之颇为轻松的“屠杀快感”,有点享受也属正常。

更何况杀的都是些死不足惜的蛮子草寇,比宰杀鸡鸭猪羊都要来得无罪,替天行道,合情合理,若是上了这山头,不好生杀上一通,那才叫真的虚了此行呢!

匪寨头目张天龙以及麾下的那群小喽喽尽数殒命于斯,瓦罐寨大堂外部的空地上已堆满新鲜尸体,一地血腥,其状不堪。

那名姿容绝世的女子蹙了蹙眉,显是对周遭这些被她斩杀的“渣滓”感到十分恶心、晦气,甚至有那么一些后悔,自己的剑,没道理去灭这些蝼蚁鼠辈。

传闻中原历史上曾有过“四大美女”,四女之一的“西施”因先天体弱多病,故常常蹙眉捧心,作娇咳之态,惹人万分怜爱,那幅画面后来被无数优良画室描图在纸,将那种美人姿态誉为“人间最美之物”。

而今时今日,这名屠杀不下三百匪徒的白衣女剑修同样有着美至极矣的颦蹙眉头动作,且她的那份皱眉微愠的小表情,其绝美娇态与战场英武气息密切融合,两两浑然天成,妙不可言,简直是今人超过故人,犹要胜于那位“却把西湖比西子”的大美女西施。

东施效颦惹人嫌弃,只能徒增笑料,换成白衣女剑修,则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若是苏羽白早生上几十上百年,恐怕天下四大美女,要改成所谓的“五”大美女,而其中排在榜首的,绝非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是她“白衣仙子”苏羽白了。

就在白衣苏羽白把手中雪色长剑归鞘,准备骑着胯-下那匹翡翠青鬃马离去之际,有一个对她而言略显耳熟的声音从堂内传了出来,一名听起来中气不足、内力不强的年轻男子冲着门口竭力大喊:“外头的女侠,能否救我一救?!”

苏姓女剑修立时勒停了坐骑,从青马青骊的背上匆匆翻身跃了下来,把马栓在大堂门口,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一入堂内,便当即看见一个穿着鲜红绸缎的年轻男子,被人用很粗很结实的麻绳死死捆在立柱上面,动弹不得,如同菜市场被捆绑着的一只红螃蟹。

“你是……魏颉?那天在羊入狼口里,我有见过你。”

苏羽白一下子便认出了红绸年轻人的身份,脸上顿时露出较为惊讶的表情,颇为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修为不低,而且还能御剑来着吗?怎么落魄成这副模样,被山上的土匪给绑起来了?”魏颉自然也想起了那白衣女子的名姓,无疑就是那日于山脉峡谷内一剑劈死果眉的女剑仙苏羽白,男子脸色尴尬,微微泛红,向来颇具口才的他此刻竟有些不知所错,有点结巴的打了个招呼:“苏,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哈。”

苏羽白也不应声,慢步走了上去,在那根捆住了魏颉的粗-硬麻绳上砸了几拳,发觉这绳子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便更加费解,挑着那对翠羽状的秀眉,继续追问:“这根麻绳有甚古怪奇特之处么?你难道连这儿都绷不断?”

胸口衣襟处被掀开,袒露出白肤胸肌的魏颉无奈的咽了下口水,苦笑一下,明明心境可比陆地尘仙,可这会儿的他却还是没底气,很没自信的细声说道:“苏姑娘有所不知,我中了一种奇毒蛊虫,叫做‘潜龙蛊’,那蛊类发作后,可瞬间淤堵住经络大周天,封闭诸多窍穴,现在我已内力全无,调动不了分毫真气,跟个……跟个废人一般了。”

苏羽白一直在注视着魏颉的那双风流蕴藉的瑞凤眼眸,一刻不停,当她听得“红螃蟹”模样的年轻人说到那句“跟废人一般”的时候,白衣女剑修实在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魏颉两眼瞪大,他头一次见那名绝美女子如此发笑,只觉她笑的样子远比板着个脸,或者生气恼怒之时美得多,多了太多太多。

不笑的时候就已极美,笑后,极美之前还是再多加十个“极”字。

自大黎国而来的苏羽白笑了一会儿便即不笑,她伸出一只玉藕雕琢的白手,轻轻搭在魏颉的右肩,凑近过去,扬了扬菱角分明的下巴,眯起那双和年轻人眼睛形状相类似的琥珀凤眼,说道:“我还当你有何难言之隐呢,原来只是中了点白蛊而已,瞧你这没精神的样子,看来是被折磨得够呛。我呢,是西南大黎人士,对蛊类颇为精通,有法子能救得了你,只是我若救了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魏颉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送给女性的好物件,难不成要挑些法宝出来送人?那也不是不行,自己性命都要没了,留着那些通灵法器有何用?

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究竟该送哪一样,便有些左右为难,头脑中认真思量,口中则喃喃道:“那在下只好,只好……”

“只好以身相许?”苏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魏颉登时“啊”的吃了一惊,张开嘴巴,不再言语。

苏羽白又发出一阵黄莺般的笑声,其音美妙,令人陶醉,滋味有如春意浓浓的桃花花蜜,她的左手仍放在魏颉的肩膀上没有放下,与后者脸贴脸对视着,白衣女子微笑道:“怎么慌成这样了?开个玩笑,别当真。武侠里的侠客,不都是这样调-戏小姑娘的么?我照着学一学而已,你想嫁我,我还不娶呢!”

魏颉听罢此言,当然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毕竟自己可是个实打实的大老爷们啊,怎的反倒变成“嫁”人的那一方了?女方却要“娶”人?天底下可有这样男女颠倒的道理?

苏羽白右手插着自己的细腰,稍稍弓背,又道:“这样好了,我也不要你什么东西,你给我说几句好听的来听听,我听得舒服了,就勉为其难救你一救。”

魏颉强行堆出了满脸笑意,阿谀奉承:“苏姑娘美若天仙,当真是千年,不,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我魏颉有幸识得姑娘,真乃……”

话刚讲一半儿,苏羽白便插言打断道:“我不要你喊我苏姑娘,也不知道你都叫过多少人‘姑娘’了,别人有的称呼,我可不稀罕。”

魏颉暗自觉得眼前这姑娘漂亮确实漂亮无限,可就是有些太过咄咄逼人了,就连称呼这种东西,都要争个“与众不同”,这等好强要面子的女子“剑仙”,真够有让人头疼的。

被绑在柱子上的年轻人只得又改换了一个称谓,道:“苏女侠剑法超绝,人又极美……”

岂料苏羽白仍不满意,快速摇了摇头,微微皱眉,“不行,还是不行!‘女侠’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太霸道,不好听,你再换!”

魏颉心道:“那日在谷内,你一言不合差点就要了苍参的性命,今天又屠了整座瓦罐寨,这样难道还不算霸道么?难不成是我对霸道的定义与你不同?”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仍好言好语道:“这,苏……恕在下学识浅薄,脑子不太好用,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还望指点一二。”

苏羽白那两颗明亮的眼珠在眶内转了一圈,突然眼光一亮,如有甚么极为新奇的点子从脑海里迸发,她当即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了,怎么?”魏颉不解她为何唐突的询问这个。

“那我比你大三岁,我今年二十四了。”苏羽白兴奋起来,“姐姐!你有喊过别的女人‘姐姐’吗?”

魏颉竖起双眉,凝视着身前这一袭冰晶雪色的白衣,眨了眨眼,如实答道:“这个……确实是不曾有过。”

苏羽白“哈”了一声,在红绸客肩膀上拍打了一下,言语间竟出奇的俏皮可爱,“那你就喊吧,快喊我‘苏姐姐’。”

魏颉生平确乎也算是见过不少岁数比自己大的女子,但要说把对方唤作“姐姐”,那还当真是从来都没有过此等经历,抿了抿嘴,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故而迟迟无声音发出。

“不乐意喊啊?既然不乐意,那你就在这儿一直被绑着吧,你姐姐我走了!”

苏羽白见其扭扭捏捏不愿出声,头也不回便即扭转过翩若惊鸿的婀娜身子,白衣摆荡,佩剑女子已大踏步往门口走去,脚步匆匆忙忙,似要一去不回。

魏颉急了,当下情况已可谓十万火急,他深知白衣女子这一去,自己多半是真的要被活活饿杀在这里了,为了身家性命不丢得如此草率,为了活下去,他一咬牙,心一横,脱口而出了那三个字,大声冲着雪白背影叫道:“苏姐姐,留步!”

苏羽白止步在靠近大堂门口的位置,慢悠悠地回转过身,浅浅笑了笑,然后对着柱子上的魏颉称赞了一句:“哎,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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