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雪的苏羽白讲出了一个叫人很是惊讶的真相,即她与魏颉脚下所踩的这片土地之下,就埋藏有昔年大舜皇帝的陵墓,真正的传奇,名气绝响的帝王陵!

魏颉万分震惊,连忙瞪着眼睛问道:“苏姐姐的意思是……这地下还有一座专属于舜帝自己的陵墓?!”

苏羽白点了点头,“没错,大舜初帝姚虞在自己死前的八九年时间里,于这座六嶷山女婴峰里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内窟,在其中布置了自己死后的皇陵宫殿。”

“皇陵”、“宫殿”这四个字,无疑可以直接与财富宝藏相挂钩,如何能不叫人眼红耳热?

魏颉眼神炽热。

白衣女剑修则缓缓迈步上前,来到那具一丈高的石雕面前,近距离看着这具腰腹臃肿的中原女子雕塑,大黎国人苏羽白摸了几下石像腆出来的肚子,喃喃道:“大舜皇帝雕刻东西的本事也着实是不赖,我就刻不出来。”

魏颉同样走了上去,始终不愿和苏羽白拉出过大的距离,道:“这雕刻的这名有着身孕之人,想必就是舜帝最爱的女子青儿了吧?”

苏羽白淡然笑了笑,看向石塑那满是蜘蛛网、已有千年了的模糊脸庞,“是啊,这名孕妇,正是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青儿,她身怀胎儿即将临盆,却被皇后一剑所杀,这件事后来一直如同心病般萦绕在姚虞的心头,他对青儿有愧,愧对青儿六次拯救自己性命,愧对自己最爱最爱的女人,所以他才会那般精心的雕刻了这么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目的自然是纪念一下自己当年真正爱着的那个女人,不是娥煌,而是青儿。”

“好一个痴情的舜朝皇帝,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舜帝不愧是名传千古的明君,对待爱人这般痴情,实在令人钦佩!”魏颉不由得感慨道。

谁料苏羽白忽然冷冷的说道:“姚虞若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痴情,他早就该一剑劈死那个心肠恶毒的皇后娥煌,来给心爱的青儿复仇了,可奈何那人优柔寡断至极,性子懦弱得不像个帝王,下不去那个手,若换成我来做大舜的皇帝,焉能留得那娥煌继续活着,一直祸乱六宫、耀武扬威下去?做梦!动了我的人,我早就给她赐下一丈白绫,让她以死赎罪了。”

魏颉苦笑一下,心下暗嘲道:“幸亏你没当皇帝,否则历史上不但要多个女皇帝,还要再多一个女暴君了。”

但转念一想,又暗道:“但多那么一个绝色的美女皇帝,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倒是可以接受。”

“小颉,你就不好奇为何舜帝亲笔写下的卷轴会流落至我们大黎国?”苏羽白忽然扭过头问道。

大黎远在西南大地,那里有十万大山,距离天烛何止千里?相隔那么远,死在北方的舜帝确实不太可能会在大黎国留下什么东西,于是魏颉迷惑的发问:“这是为何?苏姐姐给讲讲呗。”

苏羽白嘴角翘了翘,“好,那你好姐姐我不妨就告诉你真相。你可曾听说过蚩尤?战神蚩尤。”

魏颉当然听闻这个响当当的古老名号,不假思索的说道:“那自然听过的,蚩尤是千年前西南九黎部落的首领,乃世间兵器之祖,后于涿鹿山败给了轩辕氏,光荣战死,九黎族也随之覆灭。”

苏羽白眉眼弯弯如月牙,又忍不住伸出手,像“撸”小狗似的搓了搓魏颉的脑袋,赞扬了一句:“呦,你小子懂得还挺多的嘛。”

魏颉脸皮也厚,自豪道:“那可不,要是懂的不多,哪儿敢做你大黎女子剑仙苏羽白的弟弟?”

苏羽白嬉笑了一通,实话实话的说道:“行了,既然你以真心待我,那我也不瞒你了。我呢,并不是什么剑仙,没有六阶凝丹境,目前只有脱俗境巅峰的修为,那日在山谷里之所以能够御使飞剑,那是因为我爹以前传过我一套‘万里行宫御剑术’,我靠着那套独门秘术,这才能够随意使用两柄飞剑。”

魏颉笑着“哎呦”了一声,拍手道:“你说这不是巧了嘛!我和你一样,也没仙品修为,到现在撑死也就是个五阶脱俗境小圆满的剑修,就依靠一套勉强能看看的御剑法门,这才能够使用飞剑杀敌。”

苏羽白“哈哈”了两声,笑容十分灿烂,令起其那张美不胜收的脸上又洋溢出了几分开朗的风情,白衣如雪的大黎国女子说道:“这我知道,你那日在羊入狼口里跟我讲起过的,我还夸你嘴巴老实来着。”

魏颉立时大力拍了拍自己胸脯,沾沾自喜,语气颇为自信,“我魏颉这人优点不少,其中最值得信赖是一点就是,我这人忠厚老实,是最最典型的老实人!”

苏羽白轻拍了魏颉肩膀一下,笑着讽刺道:“油嘴滑舌,你这种人精儿要还算是经典老实人,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几个人是正经的了。”

魏颉笑了笑,“苏姐姐,话题扯远了,你刚刚问我听没听说过蚩尤,那九黎战神蚩尤和舜帝之死有何关系?”

苏羽白开始比较有耐性的给“魏弟弟”答疑解惑,解释道:“据说千年以前,年轻的舜帝曾向蚩尤大王发起过挑战,虽然那次不幸败北,但蚩尤对这个年纪轻轻便已胆略出众,有本事过来向自己出剑问招的年轻小子赞许有加,之后随着姚虞的成长速度着实惊人,不出二十年,就有了和蚩尤近乎平分秋色的战力,两人也逐渐从前辈与晚辈,变成了地位类同于平等的朋友。又是几十年过去,姚虞继承了自家皇位,敢于奉天下之大不违,极具独创性的改了国号,让一统中原的偌大帝国在历史上被称作‘大舜王朝’,而当姚舜威震世间之际,蚩尤也让九黎部落成为了整个西南疆土的头号传奇。再后来,便是姚虞让位于长子姚禹,开始了常年数年的江湖游侠儿的生活,直到死志已决,后事已了,他孤身前往了九黎族所属领地,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蚩尤。”

“年老的舜帝跟同样岁数极大了的九黎战神蚩尤有过一次谈话,那也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话,他跟与自己亦敌亦友的蚩尤讲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快哉人生,晚年的日子过得极是潇洒,无拘无束,然后又在蚩尤羡慕的眼神中,把那个写满了自己生平隐秘的卷轴递给了九黎首领,作为这么多年结交的礼物。”

“辞别旧友蚩尤以后,姚虞一个人前往了北方,给六嶷山八座山峰分别以自己的八位妻子来命名,而其中最高的那一峰,没有取作‘青儿’,而是命名为‘女婴’。原来那天青儿被娥煌一剑刺死以后,舜帝还派人将青儿腹中的孩子给刨了出来,那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本该健康出生女婴,就那样因为一杯毒酒和一柄利剑,就十分悲惨的死在母亲的腹中的孩子,未能见到阳光便死,真是太过可怜了!唉,那个娥煌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该死,可恨,太可恨了!我恨不得能回到那个时候,给那贼女人娥煌来上一剑,让她知道知道,被人泼脏水污蔑之后,又被利刃透穿胸膛是种什么滋味!”

见苏羽白不知怎的,情绪波动有些大,魏颉不忍看她那副尤为激动的样子,忍不住伸出一手,轻柔的搭放在了白衣如雪的肩头。

苏羽白快速看了魏颉一眼,对红绸剑修的此举并无丝毫反感,而是很明显有“冷静”下来的态势,魏颉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一“搭”,竟能有如此神奇的安抚功效,能让人心定神清。

大黎国顶级美女苏羽白吸了口气,接着讲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刚才讲过了,舜帝在女婴峰上为自己挖掘墓穴,自己一个人花费了数年的光阴来修建帝王陵,并在入口处,也就在这座小庙之中刻了一具青儿怀孕即将临盆时候的雕像,以表达自己对爱人的殷切思念。”

“入口?苏姐姐是说我们若要进入大舜始祖的帝王陵,这里便是入口了么?”

魏颉问道,“那么我们该如何进去呢?”

苏羽白抿嘴一笑,“这么猴急干嘛?我倒要问问你看,这帝王陵,你进去做什么?”

魏颉微微一愣,回答道:“苏姐姐所行必有缘由,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必定是有姐姐的道理。我是欠了苏姐姐一个天大的人情的,都说了天涯海角在所不辞,哪儿都会跟着去的,莫说区区一个帝王陵了,纵是让我到阴曹地-府,我都说下去就下去!”

苏羽白高兴的笑了起来,说道:“用不着你去地-府,你只消陪我走这一遭就好了。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来玩玩的,此行必有所图,我想要的东西呢,要说宝贝呢也宝贝,要说不宝贝吧,其实也就那样,是大舜皇帝当年留下来的一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魏颉稍加思索,灵机所至,出言回答道:“莫非是姚虞昔年行走江湖的武器,那柄重达八十一斤的重华剑?”

苏羽白“啊哈”了一声,颇为赞赏的点了几下头,竖了个大拇指在魏颉面前,夸奖道:“真不错,一猜就给你猜中了,这么聪明,有资格当我苏羽白的弟弟!”

魏颉摆了摆手,十分谦虚的说道:“惭愧惭愧,小弟我就是瞎蒙一下而已,谁承想就给猜中了,实乃运气不错。”

“少妄自菲薄了,我说你聪明就是聪明,不许反驳我说的话。”

“是是,以后苏姐姐说一,我绝不敢多言一个‘二’字。”

“哼,这还差不多嘛。”苏羽白笑道,“那小颉,咱们一块儿下去罢!”

白衣女剑修说着慢步饶至了孕妇雕塑的后面,在“青儿”石像的后腰位置猛地一推,石板顿时凹陷,开关旋即打开,那座足有一丈高的塑像立时便似活了一般,有轰隆声发出,往前慢慢平移而去,尘土扬起,蛛网破碎。

魏颉连忙侧身闪到了一边。不挡住石像的前进。

那尊腰身粗大的雕像在机关的带动下,朝前推移过去了差不多一米的距离,地下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呈规整的方形,里头隐隐有光亮向外散发而出。

“跟紧我,别走丢了。”

白衣苏羽白朝“弟弟”招了招手,然后走入洞窟,红绸剑客紧随其后。

这座帝王陵虽然耗时将近十年,但毕竟只是由姚虞一个人费功夫费时间打造出来的,故而要求内部装潢条件有多么华美精良,多么符合精工巧匠的作为,那就纯属有些太过于严苛了,他姚虞是皇帝也是侠客,却不是甚么工人匠人。

但说实话,进入墓穴之后看到的光境可大大出乎了魏颉的意料,可以说给予人极大的震撼!

魏颉曾经也走过不少类似的地下“迷宫”,比如在长公主山巽风宫青龙大殿之下的秘密通道,再比如春神山广寒剑宫直通湖心君归亭的隧道。

但那些形同地洞一般的地方,都和这座帝王陵墓没有任何可比性,其差距不单单体现在通行之路的宽敞程度,更在乎墙壁之上用于照明的那些物件,居然不是什么庸俗的火把,而是颗颗浑圆,真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魏颉昔日刚入江湖之时,见嬴秋关门弟子卜倩随手就能掏出一大把的帝王绿翡翠,窃以为这就是所谓“阔绰”的极致,后来见到的世面越来越多,算是渐渐了解到自己昔日的孤陋寡闻、目光短浅。

这世上是有钱人啊,忒也多了!

在见识过金梁王、琅琊王两大藩王的府邸,在遇到过像淮南纨绔苍参这样的贵家子弟以后,魏颉可谓眼界大开,长了不少知识,懂得了原来一个人有钱起来,能够那么有钱!

但还是太过保守,井底之蛙了。

魏颉虽未去过大禹王朝天启城的皇宫大殿,但他也曾“造访”过天烛国南院大王建立在天阙城的王府,此时此刻,他暗中将耶律王府和这座地下坟墓相比。

自觉要后者,远胜前者!

地面铺白玉,顶板镶黄金,墙壁贴翡翠,万颗夜明珠。

几乎就是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奢华至极的格局层次,品味与造型撇开不谈,花钱是真的花钱,或者说“烧”钱更加贴切一些。

魏颉心话说,这当过皇帝的人就是好,钱来得挺容易,这死了在地底下睡个坟,里头都能整得这般金碧辉煌,胜过寻常老百姓安葬万倍亿倍,这派头,就算下去以后都得是风风光光的呀!

也难怪当年大秦帝王在驾崩前几十年就遣派部下去提前准备建造自己陵墓的事情,这大舜的帝王陵才建了几年,就能有如此内部造化、洞中乾坤,那秦帝陵号称“史上第一皇陵”,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得豪奢到一种什么程度,真是连想象一下都十分困难。

在如同大型迷宫密室的姚舜墓穴-里走了许久,因为当年姚舜在卷轴中只写到自己要在北方六嶷山女婴峰上建墓立坟,对坟内的路径走法只字未提,故魏颉和苏羽白二人在这偌大的地下宫殿里只能自行探索,兜兜转转,努力寻求出路,企图找到大舜皇帝的棺材所在之地。

一开始他们还在某些已经走过的地方做下记号,防止重复,但到后面发现,所标记号反反复复出现了好几次,有如“鬼打墙”一般,魏、许二人这才有些无奈的意识到。

他们恐怕在帝王陵里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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