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羽终于从外回来了,他的确是去北方了,一些珍奇小兽,在盛都中根本不得见。他这回亲自去,又一路押送,终于是安全的运回了盛都来。

现如今,阮小羽在摆弄这些小兽方面,那绝对是有一手。

当年庄园里还雇佣了许多的专业人士,不过现在,却也仅有三四个而已。而他,绝对是这专业人士中的专业人士,连阮泱泱都说他是动物专家。

集众家所长,手艺非凡,现如今,城中皇亲国戚家中豢养的宠物,但凡有个什么不舒坦了,还真就得跑到城郊庄园去请阮公子。香车宝马的去接,普通的车马还拿不出手呢。

他这回来了,第一时间来将军府看望阮泱泱。这世间,他们血脉相连,可不是比任何人都亲近。

之后,那另外两个与他血脉相连,而且成长过程中他几乎全程参与的弟弟,就都来找他了。

邺启可是为此都早归了,一同前往庄园去。小时候就喜欢这些东西,长大了呀,他还是喜欢。

只不过,不像儿时那般玩起来肆无忌惮,甚至有时手上没轻没重。现在,完全就是以观赏为主,能够抱到怀里的,便抱在怀中玩一玩。

邺淙对这些不是太感兴趣,他是愿意跟着阮小羽玩儿。这庄园,小时候这里就跟第二个家似得,在这儿种菜,玩耍。有时候父亲也在,陪着他们,饿了的时候就给他们演示在边关野外如何填饱肚子。

燃起一堆火,食材什么的简单处理,架在火上烤,可称是极为粗糙了。

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吃,可现在想想,好吃不好吃的已经是其次了,更多的是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他们这兄弟三人离开将军府去了庄园,叫阮泱泱颇为感叹。

年龄差距大吧,但他们三个在一块儿,分明也是没什么差距,就像同龄人。

反而是她这姑姑,明明和阮小羽相差不过几岁,好像就比他老很多。

这年迈,年龄是其次,心理年迈才要命。

她在这儿胡思乱想,旁边邺无渊手可没停,用杯子喂她喝水,明明她也不是真没力气到那种程度,他却偏偏要喂她。

他喂她,她就张嘴喝,只是表情不怎么好。

因为,她这些天来,每次喝水都一股苦味儿。

喝了水她就皱脸,邺无渊就忍不住掐她脸蛋儿,惹得她更不开心了。

“邺无渊,我特别怀疑你在水里下药了。这水就是苦的,不是我味觉出了问题。”她瞪着他,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笃定。

邺无渊十分无辜,他也不解释,自己也喝了一口,“你看,我也喝了。就是水,没下药。”

“哼,慢性毒药。小棠,进来。”她喊了一嗓子,在外间的小棠立即走了进来。

{“夫人。”小棠正做事呢,现如今,府里的下人都得称呼她和小梨一声姑姑,这可是从小就伺候夫人的,在将军府中地位斐然,与大管家无异。

“你来尝尝这水。”她就不信了,真是她舌头出问题了。

小棠看了看邺无渊手里的水杯,没办法,就兀自去拿了一个空杯来。接过邺无渊手里的水杯,将水倒进去,之后就喝了。

“苦不苦?”问她,非是不信自己味觉有问题。

小棠摇了摇头,“夫人,不苦的,这就是水。”

见小棠也这么说,阮泱泱的自我怀疑可不更严重了,喝水觉着苦,这又是个什么病?

邺无渊示意小棠下去,他伸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用另一手揪她的脸蛋儿,亦如少年时那般,与她密不可分。

“还怀疑我给你下毒?我是你丈夫,还会害你?”听他语气,可是极为伤心呢。

阮泱泱并不想认错,本就娇气,再加上不舒服,心情也不好,她才不认错呢。

不过,邺无渊还真没指望着她会认错,只是搂着她,跟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去玩儿了,这若是往时,我也能出去玩儿。”说起来,她自然是委屈的。

“你若真觉着憋闷,那么就随着他们去玩。你不动不就行了?叫人抬着你,追着他们看热闹,如何?”邺无渊还给出主意呢。

“去你的吧,我又不是报废了,还得被人抬着追着看热闹。”一听他这主意,她都忍不住笑了,尽出一些馊主意来。

见她笑了,邺无渊也不由笑,“一块去玩玩,又不算什么难事。你没力气走,又不喜欢被抬着,我抱着你便是。”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自己找罪受。若当时听我的安排,给你娶个知书达理又温柔懂事的女子,你也根本用不着像如今这般费心费力。整日看我脸色哄我,也不知做的什么孽。”说起来,他这就是自找的。

“如你所说,儿子都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纪,我们甚至都要做祖父母了。此时说起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捏她脸蛋儿,她说话时鼓着脸,像只松鼠似得。

“你也觉着后悔晚了是不是?那没办法,自作自受,且受着吧。”反正,他得让着她,伺候她,又包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她习惯成自然,他好像也是。

“你就当成,我是命该如此吧。”邺无渊想了想,这种事思来想去,还是落个‘愿意’。因为愿意,才会这样。若不愿意,那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从。

“听着有点儿无奈,不过,我觉着强人所难特有意思。”她反而高兴了,这会儿的高兴发自内心,眉眼都弯了起来。

阮小羽回来,那些珍奇的小兽也回来了,可不就到了邀请八公主去玩儿的日子。

邺淙是不太乐意,不过吧,事已至此,又不能反悔。

他跟大哥阮小羽说了这些事儿,大哥还是大哥,当即就给出了个主意。

正好他这新运回来许多珍奇小兽,如此新鲜,盛都前所未见,借此理由,邀请了多个相熟的朋友。

这朋友,还不是阮小羽的朋友,而是他所熟悉的,和他一个辈分,但年纪与邺启邺淙相近的富家公子小姐。

说起来,算得上是与邺启邺淙都相熟,最起码,小时候经常往来。

阮小羽叫邺淙告诉八公主,这赏奇兽的宴会在先,邀请她在后,也别叫她因此而不高兴。

再说,都是些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那岂不是热闹非常。

这主意得邺淙的心,人一多,哪还用得着一个劲儿的听那八公主巴拉巴拉。

大型赏小兽的宴会定了,阮小羽自然还得邀请自己姑姑同去,不和那些孩子闹腾,看他们闹腾呗。

他来邀请时,正好赶上阮泱泱用完了午膳在喝水,她慢慢的眨眼睛,之后微微点头,是同意了的。

不过,下一刻,她眼睛一转,伸手拿了个空杯过来,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出来一点儿,递给阮小羽,“亲侄儿,你来尝尝,这水是不是苦的?”

阮小羽一愣,随后接过阮泱泱手里的水杯,在她的视线中,尽数都喝到了嘴里。

稍稍品了品,咽下去,他就笑了。

“别笑,说,这水到底什么味儿的?”盯着他的脸,这小子,笑眯眯的。他这一笑,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姑姑,这就是水呀!”他笑着答道,几许无奈,明明他是侄儿,这会儿的模样却跟个长辈似得。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出问题的,就是我的味觉。”不是这家里的人在骗她。

若邺无渊和开阳阁的人串通起来骗她,那是因为他们整日都在这里。可阮小羽刚回来啊,想串通他……好像也来不及。

“姑姑,咱们就该出去热闹热闹,心情好了,您喝水都是甜的。”放下杯子,阮小羽说话才招人听呢。

是不是这个道理,阮泱泱根本不去想。只是想想,去他那庄园里,也就只能在某几个地方待着。因为,他那庄园里养了好多长翅膀的家伙。各个艳丽无比,争奇斗艳的,可是也都挺凶的。

尖尖的喙,瞧着就吓人。

她还是对那些东西敬而远之,但,那庄园里的菜园子可得她的意了。想想她那两个儿子还小的时候,经常在那儿体会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现在他们大了,刨地种菜这事儿也不做了,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点儿怀念呢。

终于是到了去城郊庄园里赏奇兽的日子,一大早,邺淙和邺启就先离开了。

邺启要先去刑狱司点卯,之后才转去庄园。到底是公家人,不能那么恣意。

而阮泱泱和邺无渊,则是太阳都爬起老高了,才走出开阳阁。

坐上了马车,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喝了一口邺无渊送到嘴边的水。还是觉着苦,但已经无所谓了。

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长街,行人,商铺,热热闹闹,忽然觉着今天还挺有劲儿的。

邺无渊坐在那儿看着她,薄唇也若有似无的弯了起来。

队伍慢慢悠悠的到了城郊,一路到了阮小羽的庄园,这庄园外停放车马的地方,骏马香车已经汇聚了一堆,可见差不多都来了。

大概是因为这是年轻人的聚会,到了这儿,阮泱泱忽然觉着自己不止有劲儿了,连胸口那股憋闷都不见了。呼吸通透,犹如换了新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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