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小看了唐人对于文人的推崇,对于诗文的热情,以及诗歌的传播力,也小看了“李白”这首诗的魅力。

他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这首诗才会传开,却不想第一句刚放上去没过多久,便已经引得栖燕楼内诸多才子书生的热议。

午时还未到,包括花魁韩嫣萝在内的众人,便都已经坐在栖燕楼的二楼静候着。

烈日炎炎下,朱雀街上那间烧饼店门口,已经围了不下十余人。

当然这些人,都是给栖燕楼少爷公子传递消息的下人。

不过除了文人雅士对诗词喜爱之外,这首才放出来两句的诗这么早就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宋老三跟孙又川他们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一大早他们便在楼上大吵大闹地嚷嚷着,栖燕楼内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更加不会引起花魁韩嫣萝的注意。

所以随着因为见到韩嫣萝而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孙又川跟宋老三几人此时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很显然,这并不是他们想要见到的局面。

在他们的预想之中,阿虎这首诗应该被人笑话被人讥讽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万众期待。

“一首小诗而已,这种诗句,我一天能写几十句。”

许知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脸不屑地道。

这群公子哥中,他的才识最好学问最高,听他这么一说,宋老三跟孙又川顿时安心了不少。

“许公子说的对,大概是我们原本对他诗作并无期待,所以乍一看这两句还算可以的诗句才会这般惊讶。而且这首诗只怕也是他找人代笔的,”

宋老三马上接话道。

“三儿说得有道理,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两句普通诗词罢了,随便拉出个读书的都能写上几句。”

孙又川一拍脑袋道,他的诗词赏鉴之力,比起宋老三都不如,听两人这么一说,立时笃定道。

而宋老三这个解释,一众公子哥明显很受用,毕竟他们可不想那个平日里被他们笑话的阿虎在他们面前出风头。

虽然几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偏见,但楼内同样跟他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

好奇归好奇,但文人相轻,除非你的才学能够让他们彻底折服,否则即便表面奉迎,但心底里还是不会认可你的。

那韩嫣萝虽然没这个毛病,但随着等待时间渐长,也觉得只听了两句诗便大张旗鼓的下了楼来,的确是有些鲁莽。

“但愿是一首好诗。”

她轻抿了一口茶道。

“只是这两句,便已经值得我们等一个时辰了,嫣萝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介怀。”

一旁那丹公子倒是豁达。

“丹公子说的对,是我贪心了些,对寻常读书人而言,能有那上两句已可无憾了。”

韩嫣萝嫣然一笑道。

她笑得很自然,但有的人天生媚骨,就这么一颦一笑,便能让楼内大半男子失了魂。

那不远处窗边跟孙又川他们一起坐着的许知鱼更是看得一呆,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来了,来了,第二块门板换上来了!”

这时,坐在窗边的几名公子哥齐声呼喊了起来。

随后众人便从窗口遥遥望见,两名下人已经烧饼铺的第二块门板换上。

很快,原本守在门前的各家仆人便将那门板上诗句抄录了下来,然后朝着栖燕楼这边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五六名仆人很明显是想要在自己少爷公子面前出风头,具是牟足了气力拔腿狂奔,楼上一众公子少爷也忽然有了比拼的意思,纷纷为自家下人加油呐喊了起来。

宋老三跟孙又川这边自不用说,他们人多势众,吼声震天,几乎半天街的人都能听见。

而宋老三家那名小厮也当真非常争气,跑得脚上的草鞋都掉了,最终顺利第一个到达栖燕楼。

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念诗了,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然后便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

宋老三这群人虽然很是感动,但也并未多看他一眼,只是一拥而上从他手上将那纸条抢了来。

第一个拿到纸条的宋老三,他只看了眼便怔住了。

紧接着孙又川将那纸条抢了去,但他的眼光有限,加之本身就对阿虎带有偏见,看了眼只觉得平平无奇,然后便笑着递给了许知鱼:

“我看哪,就是一首打油诗。”

许知鱼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一把接过那纸条,目光随即落在纸条上那两行字上。

他的反应跟宋老三一样,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大变,眼神中原本的轻慢之色随之消散,继而化作了愕然跟惊恐,放佛是见了鬼一般。

孙又川对诗文不感兴趣,但并不代表他傻。

在看到许知鱼露出这种表情时,心下只觉得不妙。

“喂,上面写的什么,快读来听听啊!”

可他刚想问问许知鱼到底什么情况时,楼内其他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开始吵嚷了起来。

不止是他们,就连那韩嫣萝也悄悄地把手放在了胸口,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许知鱼面色铁青地将纸条递给宋老三,随后语气冰冷道:

“你来念吧。”

宋老三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纸条,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念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只这一句,便让这喧闹的小楼静了下来。

那韩嫣萝美眸中更是异彩连连。

随后,那宋老三没有停顿,直接念出了下一句: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栖燕楼内片刻的死寂之后,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惊愕与赞叹之声交织在一起。

仅仅四句,便已让一个不求名利、尚义重诺、武艺高强的侠客形象跃然纸上。

“只这四句,便足以让此诗流芳百世了。”

韩嫣萝回味良久之后,轻吁了口气道,双眸中满是赞赏之色。

“不错,特别是后面这两句,当真是惊艳绝伦,而且诗中颇有豪侠气概,如有机会,此等妙人我丹丘生定要结识一番”

那丹公子同样是赞叹道。

“韩姑娘可知道,那店铺是何来历吗?”

他越想越是好奇。

“那家店铺原本宋家的,前几日刚刚被人租了去。”

韩嫣萝心思灵巧,自然能听出这丹丘生想问什么,她马上苦笑道:

“丹公子如果是觉得,这首诗是那店铺主人所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嫣萝姑娘何出此言?”

丹丘生好奇地问。

“租那店铺的那人是一名昆仑奴的后人,也常来我们栖燕楼,因为时常在楼里闹出些笑话,我一些小姐妹也与我说起过,大约就是脑筋不太好,不可能写得出这种诗作来。”

韩嫣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十分肯定道。

随后她又将自己从小姐妹哪里听来,那阿虎租下那间店铺一百年用来卖烧饼的事情跟丹丘生说了一遍。

丹丘生闻言,先是满脸的惊愕,继而有大笑了起来道:

“这店家原来也是个妙人,明日他来了,我也定要认识认识。”

韩嫣萝闻言笑了笑没有言语。

“不过这么说了,就算那诗作者不是他,想来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那丹丘生想了想又道。

“很有可能。”

韩嫣萝被一语点醒,然后点了点头道。

“这样的话,想要找到写这诗的人,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丹丘生自言自语道。

……

而此时的阿虎跟李白对于朱雀街上发生的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阿虎回到家之后,就因为拖欠酒馆酒钱的事被人找上门,最后直接被他老娘关在了屋里。

李白上午在私塾念书。下午就回家继续修炼。

对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来说,没有精力药水的情况下,每天能够修炼的时间非常有限,他必须得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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