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院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事儿究竟是怎么解决的,盛糖他们一无所知。

不过他们此时也没有心情再去关心外面发生的事儿。

毕竟,在天色灰暗下来后,元家的寂静被打破。

当然,这回是喜事儿。

当时元孟旺和顾氏正在听同在围观的村民说起外边闹事的缘由经过,元孟旺听着是别人的家事儿,自个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瞧瞧离开。

但顾氏不啊,即便她嘴不碎,但也不想错过村里的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儿。

万一哪天大家在一起聊起,她啥也不知道,岂不是很不合群?

于是她兴致勃勃地盯着在地上厮打的三人,元孟旺无奈,也蹙着眉头瞧着。

这起子纠纷正是那日盛姜兄妹离家出走在山脚遇上的那对人儿,男人是个有家室的,女人是个寡妇。

因男人家中无田地,整日里在家无所事事,一来二去的,也和这村里的李寡妇勾搭上了。

说起来,李寡妇原也是个可怜的。

夫家本在大户人家干活儿,却不知犯了什么事儿,某天丈夫及公公婆婆突然就被主人家投进了牢子里,当天夜里就说得了急病去了。

她散尽家财想要打听消息,却一无所知,只能草草买了棺材将三人的尸体埋下了。

而嫁进夫家多年,她一无所出。

夫家本是富裕的,但这一番行动下来,身上也没什么钱了。

娘家更是嫌她是个累赘,不许她归家,断了两家的联系。

自此,她只能一个人守着夫家的家。

可这世道,于她一个女子而言,终究艰难。

渐渐地,对丈夫的缅怀渐渐化为哀怨。

怨他去得早、怨他没有好好陪着自己、怨他什么也没有给自己留下……

之后,她也想再找个好人家嫁过去。

可谁又能看得上她?

故而,开始在村里勾三搭四。其中真正与她有关系的,正是此时在地上护着她的男人——陈正。

作为男人,村里没几个人是瞧得上陈正的。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说出去挣钱养家,还背着媳妇儿干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儿。

当然,自然也是有人羡慕着的。

瞧,人能说会道的。不仅能哄得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儿出去干活儿养家,还能哄得一个身娇体软的妇人投怀送抱。

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怎么就不是他们遇上呢。

至于陈正,之前李寡妇说了多次要他与媳妇儿合离他都不肯的原因也正是在这儿。

虽说媳妇是厉害了一点,但好歹能养家啊,不仅能养他和儿子,还能养他爹娘,去哪儿占这么大的便宜去。

却全然不曾去想,自己媳妇儿一个妇人在外挣钱多么不易。

元孟旺听着村长给他们评理,听着听着就不想再听下去了,这起子事儿是怎么扯也扯不清的,全看当事人意愿了。

正想再劝劝他娘离开,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肩膀,“这怎么回事儿?”

“爹!”元孟旺转头就看见他许久未见的爹和大哥出现在眼前,一时不免有些激动。

也正是因为这激动的一声,将看得起劲儿的顾氏叫醒了。

见到元昌和父子也急忙走近了几步,“呀!老头子和老大回来了!”

元孟福对着顾氏和元孟旺无声地笑着。

元昌和对自己儿子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不满,再次盯着前方糟糕的一团问道,“这怎么了?”

元孟旺正好有机会拉着他娘离开,便随即开口,“爹和大哥你们赶路也累了,我们先回去歇会儿吧,路上边走边说,还没吃饭吧?”

顾氏这才想着要给他们做饭,故而也没了凑热闹的想法,推着父子几人就嚷嚷着要走。

元孟旺终于呼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妇人间吵吵嚷嚷的声音真是吵得他心烦不已。

……

“几个小的呢?”元昌和一进院子没看见几个小的,便问着赵氏。

日常见着不觉着有什么,这突然离开这么久,还是有些稀罕几个孙子孙女。

“爹和大哥回来了?”赵氏很是惊喜,而后才回道,“他们都在后院玩儿着,我去叫他们吧。”一回来就问几个小的,她自然也能明白公公的想法。

“不用了,我去叫。你赶紧再去给爹和大哥准备些吃食,他们还没吃东西呢。”元孟旺说道。

这边元孟福却是先抬脚朝后院走去,元昌和等着也没事儿可做,便也跟着去了后院。

前边便只留着赵氏和顾氏干着活儿,两人互相帮衬着,速度也快些。

毕竟这个点儿没吃,肯定也饿狠了。

元泽首先听到有一串脚步声渐渐逼近,疑惑地瞧着那声音方向。

看见来人时,立刻扔下手头的泥巴蹦跶起来跑向元孟福。

元孟福自然也是伸开双臂微微蹲着身子迎接他,二人紧紧地拥着。

这是自元泽出生后,父子俩第一次分离这么久。

元泽不由得红了眼眶,脸捂进元孟福的脖子里轻声抽泣。元孟福不能出声,只得用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儿子的头。

元泽很少有这么情绪外放的时候,大概也真是想得狠了,再来也是被欺负的时候,爹不在。

以往被欺负,即便是元孟福不能帮他什么,他什么也不会告诉元孟福,但只要元孟福在身边,他就十分有安全感。

那是一种,无论怎样,背后都有人的安心。

像草儿被风儿温柔清扫,像庄稼被细雨温柔洗刷,像月亮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追着守候你。

而另一边,瞧着这一幕的盛姜也红着眼眶低下头,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一滴滴眼泪浸入泥土里,转眼消失不见。

曾几何时,他爹爹外出归来,他也是这样奔向爹爹的怀里……

这一想,越发不可收拾。

盛糖见他哭得隐蔽,也很是心酸,他们这样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连委屈和撒娇都无处倾泻。

可能怎么办呢?唯有以这一颗颗隐蔽的泪水,筑起最坚强的铠甲。

“好了!都这么个人了还哭什么!”元昌和轻声呵斥,他嫉妒了,自己的大孙子眼里没有他,“这么久了都没看见爷爷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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