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以万千怨念为印!

一场血祭,死的人以万为单位。

而这,仅仅是一条龙脉的支脉。

想要锁住主脉,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七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向前。

拐过两道弯后,前面出现三条岔道,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一条居于中,河水也随着这三条岔道的出现而分流。

两侧的甬道更是急速缩小,到了岔道口处,甬道已经被河水淹没。

岔道口处的河水倒是不深,还不到小腿,但河水的颜色不对,是深红色的,透着一股邪意。

七七停在岔道口处,鼻翼不时耸动一下,久久不能确定走哪条路。

我蹲下来鞠了一捧水,入手冰凉刺骨,是怨气特有的气息。

河水鞠起后,又恢复成正常颜色,但我耳边却响起一道道痛苦的哀嚎声。

我将河水洒下,眉头皱了起来,每一滴河水内,都有怨魂不甘的呐喊。

不怪七七犹豫,有路的时候,可以轻松留下气味,可路被河水淹没,关键是,河水里面满含怨气,很容易将气味掩盖。

不止如此,和之前的洞窟不同,这三条岔路都不是很高,我估算了一下,也就两米左右。

这个高度,即便是血狐将气味留在洞顶,都很难传出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进去找一找!”七七来回看了半天,还是不能确定,索性从最左面开始,一一试探。

“去吧!”

我回了一嘴,盘膝坐下,默默等待。

“有点不对!”

等了两分钟后,我发现河面上的雾气加重了,正在向外蔓延。

“七七!”

我起身冲着左边的洞窟喊了一声,没有回应,雾气这时已经蔓延过来,与我的小腿等高。

“日!”

事有反常必有妖,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雾气也是如此。

扩散的速度在加快,耽搁了这么一会功夫,雾气已经到了腰部。

“麻蛋!”

我有些懵逼,这他妈什么情况?

雾气是从哪来的?

这不是某一段的爆发,而是整条河同时爆发。

“难道是阵眼处的镇神龛被破了?”

“还是说,已经有超过半数的镇神龛被破了?”

我有点看不懂了。

左侧的岔道内,七七依旧没有回应。

又等了片刻,雾气已经笼罩了整个洞窟。

“妈的!”

听着耳边响起的哀嚎声,我坐不住了,起身向左,七七进去了,不管里面有没有血狐留下的气味,她都会回来找我。

“挺窄啊!”

进入洞口后,我丈量了一下洞内的宽度,也就一米出头。

河水刚过小腿,倒还算不错,而且除了怨魂的哀嚎声,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雾气弥漫之后,似乎没带来什么变化。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迈出一步后,前面豁然开朗,我出来了。

没有了怨魂的哀嚎声,也没有了哗哗的河水声,头顶是湛蓝的星空,脚下是乡间的小路。

“搞什么啊?”

我懵逼了,特意用脚碾了碾地,脚下的感觉很真,也很踏实,为了确保不是被迷了魂,我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土腥味传了过来。

“真的假的啊?”

洞窟内的环境我很清楚,我一共也没走几步,怎么就出来了呢?

还不止如此,我是从北山精神病院下来的,一路经过三道关卡,数次下降。

进入洞窟内,看似向前,但整体还是向下走的。

我估算了一下,我当时的位置,起码在地下五十米以下,甚至更下一些。

这种位置,怎么可能没走几步,就出来了呢?

可脚下的土地,还有鼻尖的土腥味非常真实,真实到我不敢相信。

“幻觉!”

再次确认后,我还是认为,我是中了招。

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破除眼前的幻觉。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叫七七,七七没有回应了。

七七应该和我一样,也陷入了幻觉中。

这种情况,我曾经见过很多次,这应该是怨气回放,是死者不甘的怨念。

靠着这个,我帮着赵峰破了很多案子。

可问题的关键是,雾气是由万千普通人的怨念集合而成,这么多的怨念集合在一起,能让我看到什么?

我总不能把所有人的怨念都看一遍吧?

要是都看一遍,看到死我也看不完。

“真他妈的!”

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生。

预料中的大戏没有上演,脚下是乡间的小路,头顶是星空,前面是一个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村子。

我想了想,拿出一根三尸香,点燃后放在地上。

半响后,烟气缓缓飘动,消散在空中,没有争抢的吸气声,也没有任何怨魂现身,以往百试百灵的三尸香不好使了。

“妈的!”

我揉揉眉心,将三尸香熄灭,环视了一眼四周,三尸香不好使,原地等着也不行,我根本耗不起。

看着前面那座笼罩在淡淡薄雾中的村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村子。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我又尝试了好几种打破这种幻觉的方法。

比如斜对着撒尿,比如撒黄纸,再比如上供香,可不论怎么弄,都不管用。

我没招了,看了看前面的那座小村子,合计了片刻,决定去里面探探路。

“咦?”

走到村口时,我顿了一下,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顺着感觉,我的目光转向了村口的那棵大杨树上。

这棵杨树很特别,主干部分断了,形成了一个断茬,看着有些像是歪脖树,但在断茬边上,又长出了一根新的枝杈。

那道让我如芒在背的目光是由断茬处传来的,看着那道断茬,我恍惚了一下,一段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

真正和爷爷学风水知识,是八岁那年,第一次和爷爷看事,是十五岁那年。

这段记忆,我本来已经忘记了,或者说是选择性忘记更为恰当。

每个人都有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上学,第一次交女朋友,第一次失恋……

每一个第一次,都是难以忘怀的,可我第一次和爷爷看事的经历,却是我死都不想回忆的经历。

我没想到,这段记忆,竟然在这里被勾了起来。

我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在这里了。

就如同每个人都有很多个第一次一样,人这一辈子,一定会有最为畏惧,或者最不愿也不想提起的经历。

这一次,阴阳河内万千的怨魂所做的不是让我们看到他们死前的凄惨经历,而是让我们再经历一次不堪的过去。

如果能战胜自己的心魔,勇敢的闯过去,便能回归,如果不能,很可能会迷失在幻境中,永远不得解脱。

意识到这一点,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这段被我封存起来的记忆。

十五岁那年,也就是十年前。

对于当年的事,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村口的这棵白杨树,还有事后醒过来时,爷爷关切的眼神。

那次过来,一到村口,爷爷就发现了白杨树内的不对。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向白杨树。

断裂的那截枝杈位于白杨树的中上部,这个部位,距离地面大约一米八左右。

来到树前,我在树身上一搭,稍稍发力,爬了上去。

看着主干断裂处的缝隙,我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撩开上面干枯的树皮,看到里面的东西,我沉默半响,用黄纸垫着,将东西拿了出来。

树缝里面的东西,是一双圆睁的眼睛。

十五岁那年,正是中二的时候。

爷爷在发现这棵白杨树不对的时候,我也发现了,当时的我可能是出于表现的心里,没管爷爷的呵斥,自顾自的来到白杨树前,爬上树,撩开树缝,找到了这双眼睛。

看到眼睛的那一瞬,我的心咯噔一下,可为了逞强,为了所谓的面子,我装作没事,用黄纸把这双眼睛取了出来。

哪怕时间过去了十年,我依旧记得那时的感觉。

虽然眼睛用黄纸垫着,但那种冰寒软腻的感觉,让我膈应了很久,即便是现在,我也受不了这一类的东西。

树里藏眼,有些类似当年伍子胥的诅咒,当年伍子胥把眼睛挂在城门楼上,说要看着吴国的灭亡。

这个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意思,凡是被眼睛盯上的人,会受到诅咒,不得好死。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爷爷不是太想接这个活,接这个活,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这个村子叫磐石村,请爷爷来的是村里的大户吴家。

吴家一共八口人,吴家老两口,两个儿子,三个孙女,一个儿媳妇。

出事的是二儿媳,据说这个二儿媳怀了鬼胎。

为此,吴家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位大神,都没干掉二儿媳肚子里面的鬼胎。

发现鬼胎,源于一次孕检。

孕检要拍片子,片子拍出来后,医生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上面有一个鬼脸。

吴家人看到后,也慌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最后没招了,吴家托关系找到了爷爷。

当时我和爷爷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了白杨树里面的眼睛。

爷爷当时说,树内有眼,冤情似海。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我还因此昏迷了过去。

“是陈大师吗?”

正回忆着,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

“吴德才!”

看着村头那个满脸焦急的老头,我有些恍惚,他竟然出现了。

“大师称不上,叫我老陈就行!”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侧头看。

略有些花白的头发,带着一块疤的额头,一件穿了五六年的老汉衫,还有那个熟悉的布包,突然出现在我旁边的这个人,是爷爷。

“爷!”

我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一个音。

“别傻愣着!”爷爷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看向吴德才,说道:“前面带路吧!”

“哎!”

吴德才点头弯腰,在前面带路。

我恍惚的跟在爷爷身边,虽然明知道这是幻觉,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有关于这一晚的事情,又记起了一些。

吴家当时托人找到爷爷,爷爷答应了第二天去看,没想到吴家半夜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儿媳妇不行了,让爷爷赶紧过来。

我和爷爷是连夜赶过来的,到磐石村时,时间刚过十二点。

不止如此,有关于吴家的更多信息,也从我的脑海里浮现而出。

吴家之前请过几个大神,其中有两个,给的建议是把孩子打下去,这样可保大人平安。

可吴家不同意,原因很简单,吴家二儿媳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孩。

吴家二儿媳上医院检查,不是为了孕检,而是为了看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就生下来,如果是女孩,就打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孩子确实是男孩,但也是一个鬼胎。

吴家有三个孙女,唯独没有孙子。

为了保住这个孙子,吴德才坚决不同意把孩子拿掉。

正因为如此,前后找了几个大神,都没看妥。

“不对!”

我一边回想着记忆中的信息,一边跟着爷爷往村里走,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对的地方。

吴家有八口人,吴德才老两口,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女,还有一个二儿媳,加起来一共八个人,大儿媳哪去了?

三个孙女,都是大儿媳生的。

吴家重男轻女,从吴德才开始,再到下面的两个儿子,想要孙子都想疯了,但这个愿望一直没成。

所以,大儿媳才会连生了三胎,可惜的是,三胎都是女孩。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大儿媳的信息。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离婚了!

难道说,吴家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个大儿媳搞出来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我努力回忆着,可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一片空白,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不急!”

我暗自安慰着自己,进村之后,对于吴家的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我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爷爷身上。

我没想到,还能有见到爷爷的这一天。

“陈大师,今天天一黑,我儿媳妇的肚子就不对劲!”

“开始的时候还好,只是有些胀,后来我儿媳妇叫疼,说孩子要生了!”

“这怎么可能呢?孩子不足月,还不到五个月,怎么可能生呢?”

“看我儿媳妇的肚子,眼看着大了起来,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大了一倍!”

吴德才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絮叨着。

“别急!”

爷爷很稳,不急不慌的吐出两个字。

“陈大师,我能不急吗?”

吴德才急的直拍手,两条腿捣腾的飞快,“马上到了,前面就是了!”

说话间,吴德才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院子。

从外面看,院子阔气。

在农村判断一个院子阔不阔气,主要是看院墙,还有院内的布置。

吴家的院墙,是用水泥和砖混着垒建起来的,在我们这得农村,能做到这一点的不多。

绝大多数人家,院墙都是木栅栏。

吴家的院内,也比一般人家好。

院内铺的水泥地面,平整光滑,靠里面还停着一辆货车。

不论别的,只看那辆货车,就能知道,吴家的家境很好。

“你可回来了!”

刚走到院子前,里面便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是吴德才的老伴。

“怎么样了?”吴德才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快要生了!”老太太急切的说道。

吴德才听到这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爷爷稍稍皱了皱眉,说道:“前面带路!”

“哎哎!”

吴德才连连点头,近乎小跑着往里面走。

吴家一共五间大砖房,吴德才直奔坐左边的一间砖房。

“啊!”

还没进屋,我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叫声。

吴德才脚下又是一块,跑着过去把门打开。

我和爷爷刚好赶到,进屋直奔里面的卧室。

卧室的炕上,一个女人仰面躺着,嘴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她的肚子坦露着,肚皮上是一道道青黑色的细纹。

看到她的肚子,我愣了一下神。

按照吴德才的介绍,他的二儿媳怀孕还不到五个月,但她的肚子很大,不比十月怀胎的女人小,甚至还要大上一圈。

“怨胎!”

看到吴德才二儿媳的肚子,爷爷嘴里蹦出了两个字,说道:“孩子不能保了,硬保的话,会一尸两命!”

“不行,我们吴家只有我儿媳妇肚子里面的这个种是男孩,不保孩子,我们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我要保孩子,不保大人!”

还没等吴德才发话,他老伴先嚷了起来。

“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

爷爷的脸刷的一下拉下来,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后,说道:“你们确定,这孩子生下来,就一定是人吗?”

“你别唬我!”吴德才的老伴扯着嗓子,色厉内苒的喊道。

我的关注点这会不在炕上的女人身上,我想的是,女人的丈夫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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