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儿来了,来,到我身边来。”长公主拍了拍身边的坐垫。

姜若苗是个自来熟的,既然长公主不讲究身份,她也就不推辞,乖巧的坐到了长公主身边:“长公主,谢谢你给我带的点心,可好吃了。”

“苗儿喜欢就好,喜欢以后可以常吃。”长公主慈祥地看着姜若苗。

以后吗?姜若苗心想,可是那点心看起来不便宜呢。

“苗儿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长公主伸手摸了摸姜若苗的丱发。

“愿意呀。”姜若苗点点头,她觉得长公主或许是太寂寞了,所以喜欢拉着人聊天讲故事。

“这个故事呀,是和我的一个故友有关。”长公主将手收回,眼睛盯着姜若苗,却又像透过姜若苗在回忆些什么。

“我那个故友,跟你一样,圆圆的杏眼,秀气的鼻子,一样的爱吃甜食,一样对虾过敏。”

姜若苗心想,这饮食习惯确实跟她有点像,也不知长公主的故友讨不讨厌葱花。

“小时候我可刁蛮淘气了,上天入地,呼朋唤友,一众世家小姐唯我独尊,只有她不会对我言听计从。”长公主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糗事讲给姜若苗听。

“她父亲是我父皇的首席太医,她也破格成了我的伴读,一开始我真的很讨厌她,总是想办法欺负她,但她从不顾忌我的身份,每次都将我骂得说不出话来,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告她的状。”说着说着,长公主便笑了。

姜若苗听到这有些分心,可真巧了,她也恨恨地骂过公主,幸好玉成公主也没有告状,这么想着,姜若苗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地看了看长公主,然后继续听她讲下去。

“那时候我天天想着怎么反击她,逃了几次课,还把功课都落下了,后来被我父皇叫过去,当着其他姐妹的面恨恨的教训了我一顿。

当时我气不过便跑了,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整整一夜,父皇和母后派了一大堆人都没找到我。可第二天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华阳宫的床上了,身边守着我的正是她。”

“是她找到了长公主吗?”

“嗯,虽然我们平时总是针锋相对,但也只有她真的关心我,知道我难过时会躲在哪里。

那天她去学堂听到我不见了,便立刻跑到御花园找到了我。

可惜的是,吹了一夜冷风,我得了风寒。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很注意,很少生病,那次风寒反反复复的,我就折腾出了哮喘。

她知道了,什么话也没说,后来我才听人说她跟她父亲学起了医术,专门研习咳喘之症。或许是天赋和聪慧,她学的很快,还主动和我母亲请缨做我的贴身医女,后来我们竟然渐渐的成为了至交。”

姜若苗听着很是感动,为长公主的故友不计前嫌,也为她们之间奇妙的友谊。

“我们从小一起学习,一起长大,但奇怪的是,她总是方方面面都比我强,长的也比我好看,让我好生嫉妒。”

“长公主是我见过美的的人了,她长的比您还好看,那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妃子呀。”姜若苗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姜若苗可真不是在拍马屁,她从小生活的范围最远也就是五里镇,长公主真的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了。

“我对谁都有自信,可唯独对着她,我从来不敢夸赞自己。须知一个人的好看与否,除了样貌,还要看她周身的气质。”长公主刮了刮姜若苗秀气的鼻子。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绝,还懂医术,涉猎兵法算数天文地理,若非她是女子,我想科举的杏榜上定会有她的名字。”

姜若苗听完心生向往,这不就是她最敬佩的人吗。“她可真厉害,真想见见她呀,她也算是大庆的传奇人物了吧。”

苏哥哥曾经说若她去京卫府,便给她引见一些女先生认识,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见到长公主的这位故友。

长公主听她这么说,表情瞬间变得哀伤起来。

“是啊,她确实是个传奇,可谓之真正的绝代佳人,当年她还是很多世家公子的求娶对象呢。”

长公主没有说出口的是,当今皇帝也曾将她当作梦中情人,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加上婧文不想入宫为妃,皇帝也只好作罢。

“只可惜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她可能是在其他事上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才会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长公主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那个男人花言巧语便骗走了她的心,任我们如何劝说都不相信,最后任性的嫁给了那个男的。可那个男的对她不过好了几年,看她一直未有身孕,便强行纳了个扬州瘦马回家。”

“怎么可以这样,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她这么优秀,为何偏偏看中了这样的男人呢?”姜若苗实在是很气愤。

“是啊,那个男的配不上她,她也提出了和离,可她偏偏此时查出怀了身孕,于是没办法,和离的事便搁置了。

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她提出要回祖家看看,其实她是为了躲开那个男的的小妾,因为那小妾也诊出了身孕。”

姜若苗越听越气愤,又有些怒其不争:“要是我,我才不会避开一个小妾,不,我的相公,连小妾也不许有,不然我就休了他。”

长公主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姜若苗的小脸蛋:“对,咱们苗儿就应该这么硬气。”

姜若苗被夸得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

“她要是有你这般的决断,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长公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她带着孩子经过五里镇双髻山时,马车翻下了悬崖,我原以为她们都死了,却没想到她的孩子还活着,还遇到了好心人被他们抚养长大了。

昨天我碰见了那个孩子,你说巧不巧,那孩子就在五里镇。可我现在愁的是,不知如何开口跟她说要带她回京卫府的事,苗儿给我出个主意好不好。”

长公主说完握住了姜若苗的手,并用柔和的眼神盯着她。

姜若苗的表情慢慢变得呆愣起来,甚至爬上了一丝苍白,她不是傻的,联想起昨日长公主说的话。

同一天生辰,相似的眉眼,相似的饮食,还有长公主的态度,爹娘红红的双眼,这个故事的内情是什么,她有些明白了,可她却不想承认。

“长公主在说什么,出什么主意,我听不懂,我爹娘叫我了,我该出去了。”说完也顾不上身份用力挣脱了长公主的手向外跑去。

“苗儿。”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喊道。

姜若苗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无神的回头看过去。

长公主很是不忍,却还是对她说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姜若苗没有回答,转身跑了出去。

“殿下,你说苗儿小姐她能接受吗,她会想通跟我们回京卫府吗?”王嬷嬷看着姜若苗的落荒而逃,忍不住开口问道。

“会的,因为她是婧文的女儿。”长公主笃定,盯着姜若苗的眼神没有收回。

姜若苗慌不择路的跑到小庭院,碰到了和姜田野说完话的姜父和方氏,于是扑进了他们怀里。

“爹娘,长公主刚刚说了一个好奇怪的故事,我听不懂呢。”

方氏闻言抿了抿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紧紧地搂住她。

姜父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姜若苗的肩膀:“苗儿,爹和娘的意思是,你该回京卫府去,那里还有你的亲人,你该回去看一看,还有……”

“什么亲人,我的亲人就是你们呀,难道你们不要我了吗?”姜若苗将头从当时怀里抬起,泪眼朦胧地望向姜父。

姜父看着姜若苗的样子,也是心疼欲裂,他的苗儿,何曾这般模样,这叫他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姜若苗见姜父不答话,心中惴惴不安,爹娘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真的不要她了,这么想着,她便推开了方氏,向西厢房跑去,任凭方氏怎么喊都不回头。

西厢房里,姜若苗抱着小橘子,闷闷地坐在姜父为她做的架子床上,脚边趴着一只懒洋洋的肥球。

姜若苗打定主意了,她就赖在西厢房不走,任谁来劝都不行,她相信爹娘不会这么狠心的,再不济还有阿兄,他最疼自己了,一定不会让她离开的。

外头长公主带着王嬷嬷,只留下一句好好劝劝苗儿便告辞了。

咚咚咚,姜田野敲了敲西厢房的门。

“苗儿,阿兄给你买了粽子糖,对了,还有护渝送你的荷花酥,快开门,阿兄一早上没喝水可把我渴坏了。”

姜若苗听到有吃的,小舌头舔了舔嘴,想着自己有一肚子苦水要向阿兄说,于是下床开了门。

“阿兄快进来。”姜若苗左右张望了一下拉着姜田野进了门,又赶紧把门锁上了。

“怎么了这么神神叨叨的。”姜田野有些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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