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姜若苗一家是和长公主她们一起过的。

长公主设宴,邀请姜家,一方面是赏月过节,一方面则是在商量回京的事情,说是商量,但是以长公主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基本上也就是通知。

姜家思前想后,决定轻装上路,姜父和方氏都没什么亲戚长辈在这边,所以离开时也没有多么舍不得。

倒是姜田野陪着宋氏回了一趟烧锅屯跟宋家离别,宋家没有想到姜家居然有这种际遇,他们虽不舍女儿去这么远的地方,但想到女儿在京卫府有更好的发展,也就没有其他意见了。

中秋刚过,长公主便出发回京卫府,随行的还有姜若苗一家,苏护渝和玉成公主李昭玉。

四辆马车,长公主的行李便满满占了一辆,姜家占了一辆,长公主和苏护渝并李昭玉一辆。

但苏护渝和李昭玉大部分时间都在骑自己的宝马,而姜若苗受到了长公主的特别照顾,在她的特大豪华马车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贵族奢华。

车厢里垫了一层白虎皮,雪缎软靠枕,紫铜圆手炉,描金牡丹八宝纹攒盒里满满当当的糕点零嘴,还有绣百花的丝绸小盖被,一应俱有,奢侈非常。

姜若苗自从放下心结后,每日最喜欢的事便是听长公主讲和她母亲有关的事,每了解母亲多一些,她内心就更庆幸自己能投生于她的腹中,同时又十分遗憾和难过她的早逝。

每当这时候,姜若苗便会掀开窗帘看骑着大马的苏护渝和李昭玉。

苏护渝也总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姜若苗和他共乘一骑,理由自然透透气和教她骑马,当然,一直到回到了京卫府姜若苗也没学会骑马。

李昭玉每回都瞪着双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个人的后背,恨不得将他们盯出个大窟窿。

姜家其他人也隐隐觉得两人太过亲密,姜若苗对此一点也没察觉,只觉得苏哥哥一如既往的贴心,总在最郁闷的时候照顾到她的情绪。

长公主却很乐意看到二人如此,私底下还无数次对王嬷嬷说起郎才女貌,虽然姜若苗还未及笄,但在她眼里只要是姚婧文的孩子,哪里都是最好的。

这一路走的悠哉悠哉,倒像是游山玩水,尤其是长公主本身就是爱玩的性子,走到一处便歇一两日,带着姜若苗看看当地的风景人情,尝尝当地的美食。

加上照顾到宋氏有孕,车队也不敢走的太快,马车行驶了差不多两个月,等好不容易走到京卫府时,天上已经飘起了洁白如棉絮的细雪。

京卫府的主干道上,尽管下着小雪依旧街市繁华,车水马龙,人烟兴盛。马蹄的得得声,车轮的滚滚声,小贩的叫卖声,交错在一起,好不热闹。

“这京卫府不愧是天子脚下的都城,果然是繁荣昌盛人杰地灵啊。”宋氏挑开帘子感叹道。

“可不是,这皇城跟底下的人,精神面貌都透着一股傲气。”方氏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以后他们一家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姜父和姜田野颇为淡定,姜父是从小四处奔走惯了,换个地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而姜田野则是年轻人的一股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要在京城大展一番拳脚。

“长公主,姚府到了。”外头赶马车的小厮出声道。

“长公主……”姜若苗此时很紧张,因为她即将要见到她的外祖父和舅舅一家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接受自己。

“别怕,苗儿这般可人,他们见到你,一定很喜欢你的。”长公主掐掐姜若苗白嫩软滑的小脸,心想手感可真好,不枉费她每日炖汤点心的投喂。

能不可人吗,她都胖了这么多,姜若苗哭丧着脸,这两个月她吃的有多快活,如今就有多后悔。

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长公主便沿路给她买了许多高级布料的衣服,长公主没有女儿,如今找到了姜若苗,便使尽浑身解数打扮她。

姜若苗随着长公主下了马车,她穿着象牙色秀五彩蝶冬衣,绯罗色织金绣裙,外罩织锦镶毛边银鼠皮披风,头上雪帽外的一圈白狸毛将她肉乎乎的小脸蛋都裹了进去。

咚咚咚,王嬷嬷上前敲了敲铜扣。

吱呀一声,玄色大门开了道小缝,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探出了脑袋:“谁在敲门,呀,是王嬷嬷,还有长公主,快请进,我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说完将大门开打后便自顾自地回身向内堂跑去,一点也没有为贵人引路的自觉。

王嬷嬷也不计较这小丫鬟的失礼,习以为常地为长公主开门引路,长公主也是见怪不怪,姚家要是个重礼节的人,姚婧文当年也不会总是气她。

尤其是姚老爷子辞官后,家中奴仆散去,只剩下老管家一家人,规矩礼仪便更松了。

姚家并不是显贵煊赫的人家,府邸在寸土寸金的京卫府也不过三进五间的院落。长公主携姜若苗在正堂等候。

“不知长公主前来拜访,老朽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莫怪。”一个头发半白,留着一簇山羊胡子,身穿灰色布衣长袍,身材清瘦的男人拱手作揖道。

“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一个梳着堕马髻,身穿蓝底白印花布裙的年若三十的妇女,将手中抱着的戴着瓜皮小帽的男童放下地,盈盈跪拜见礼。

“姚伯伯和嫂子无需多礼,今日本宫来,是有一件喜事和你们说的。”

喜事?姚老爷子和儿媳赵氏对视一眼,双方皆是疑惑不已:“敢问长公主已从何来?”

“姚伯伯一会儿便知。”长公主上前抱起那男童,忍不住香了他一口,“小宝儿,你爹和你爷爷呢?”

“爹和爷爷去镇国公府了。”叫宝儿的男童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虽奶声奶气却口齿伶俐。

长公主闻言挑挑眉,苏秉承这厮,真是哪里都有他:“秦朝海,你速去趟镇国公府,把姚老爷父子请回姚府。”

秦朝海领命,几个身影便翻出院墙,看的姜若苗瞪大了双眼,她还是第一次见识飞檐走壁呢。

将近半个多时辰,一室无言,姚老爷子和赵氏还在猜测长公主所说的喜事是什么,这一头姜若苗和宝儿在大眼瞪小眼。

“姐姐,你真好看,你抱抱宝儿吧。”宝儿从长公主的怀里伸出双手,他倒是个不怕生的,大概姜若苗的自来熟表示随了姚家。

姜若苗被自己的小侄儿一夸顿时心里甜滋滋的,看着他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将他抱了过来亲了一口。宝儿得了香吻更兴奋了,漂亮姐姐的叫个不停。

“宝儿,她可不是你的漂亮姐姐,你要叫她小姑姑。长公主涂着丹蔻的手指点了点宝儿的小鼻子。”

宝儿懵了:“小姑姑,那是什么称呼。”

姚老爷子和赵氏也很疑惑,宝儿要叫姑姑,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戴着帽子颇有些神秘。方才他们便注意到这个姑娘了,只以为是哪家千金,只公主不提,他们也就没问。

“长公主长公主唤微臣和犬子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一个风度翩翩看起来不惑之年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看着他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是个武将,也看不出他是个三岁孩子的爹。

美少年拱手作揖道:“长公主金安。”

长公主见人齐了,便将坐在一旁的姜若苗拉起来,带到他们面前道:“今日我来,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说着便摘下了姜若苗的雪帽。

“她是……”姚老爷子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从小跟着她长大的女儿的样子,她怎么会不认得,可是女儿已经……

姚从济和赵氏也是十分吃惊,世上竟有人和姚婧文长得如此之像。

“她叫姜若苗,是婧文的孩子,当年她并没有死,而是被一户人家收养了。”

长公主一五一十地将真相告诉姚家人,之所以不提前写信告知他们,是因为这个中内情着实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讲清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心里憋着气,提到这件事就想杀了傅昌明,怎么有心情提笔写信。

听到真相的姚家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即痛恨傅昌明的心狠手辣,又感谢天恩怜悯。

望着失而复得的外孙女,姚老爷子老泪纵横,当年女儿出事,老妻一病不起,不久就离世了,而他也受不了打击选择辞去太医院的事务。

“你叫苗儿,甚好,甚好,总算可以给你外祖母一个交代了,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祖父,别总是把生啊死啊挂在嘴边,吓坏表妹了怎么办。”姚桦谦从姜若苗手中拎过宝儿,“你这么胖,别赖着你小姑姑抱你,到爹这来。”

小胖子宝儿听了嘴巴嘟嘟的很是不高兴,但他人虽小却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气氛不是他能撒泼的时候。

“是,瞧我,说着不吉利的话。”姚老爷子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外公,你别伤心,以后我替母亲孝敬您。”

姜父和方氏都是父母双亡之人,姜若苗从来没有和老人家相处过,突然之间有了个外公,心里忍不住想亲近他。

“好,好,外公不难过,外公这是喜极而泣。”姚老爷子勉强提了提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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