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宽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寒风吹得他回过神来。

抬头一看,明月高悬,繁星满天。

“秦飞羽,我不知道你是哪一颗星星。”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把一切都送给我。”

“但我知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只是李小宽了。”

“我还是李赦。”

“李是我本姓,也是这个村子给的。”

“赦是因为我胸口的印记,也因为你让这个世界赦免了我这具身体。”

“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这份再造之恩,我就可以把李小宽的身份暂时放一放。”

“现在的我,只是李赦!”

“从今往后,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秦国子民实施暴行的人。”

“我要为秦国子民,杀出一条安定之路。”

“我不管你这是国运也好,国怨也罢,总之——”

李小宽在这条河岸徘徊了七年,有句话也在心里捂了七年。

“这个担子,我李赦挑了!”

现在,李小宽冲着河对岸用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

而回应他的,只有河边的阵阵阴风。

但是很快他就发觉胸口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似的,直发烫。

烫的难以忍受的李小宽匆忙地将衣服解开,低头一看。

自己胸口的赦印正在发红、冒烟。

这个赦印七年前就印在了他的胸口,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他被赦免的证明,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啊……”

李小宽痛苦地呻吟着,胸口的灼痛感直入骨髓,似乎能够直接灼烧灵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灼痛感不断地增强。渐渐地已经达到了李小宽能够承受的极限,现在的他连呻吟都做不到,甚至连呼吸都感到无比的困难。

这种痛感持续了多久李小宽实在是不能分辨,只是在痛感消失的那一刹那,李小宽觉得整个天地都是那么可爱。

一种沉沉的疲惫感从身体各个角落涌出,使得李小宽瞬间睡了过去。只是在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李小宽朦胧间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蹲在自己身侧,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

这可能是李小宽这七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依旧来到了秦国的土地,但是没有了鲜血与尸骨,山野间郁郁葱葱,到处都是鲜花和野果。人们安居乐业,脸上挂满了笑容。

这是曾经的秦国吗?

李小宽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一定是将来的秦国。

等李小宽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看看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是晌午了。

出门一看,施可安蹲在河边洗衣服,李归元收拾着渔网,而严梁居然在那里砍柴。

严梁第一个发现他,但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李小宽并不在意,只是凑到施可安旁边蹲下。

“醒啦?”

施可安没抬头,手里拿着木棒子不停敲打着衣服。

“他那是什么情况?”

李小宽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道。

施可安撇了撇嘴:“还说人家?昨天你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昏倒在河边,还是人家给你背回来的呢。”

“嘿嘿,意外。”

见施可安没有要跟他聊下去的意思,李小宽便起身去李归元那里,想帮忙整理东西。

“小赦你醒了?”

李归元年纪虽大,但是精神矍铄,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年逾七十。

“嗯啊,爷,我来帮忙。”

“你跟他认识?”

李归元朝着严梁的方向努了一下嘴,问道。

“啊?”

李小宽有些诧异,李归元又说道:“昨天我听到你们好像在吵架。”

“哦,没有,不算认识吧。”

李小宽有些含含糊糊的,他说不清自己和严梁之间的关系,哪怕是昨天下定决心要帮秦国复兴,那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被秦国遗民接受,单是真叫自己去领导他们,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至于单枪匹马杀光所有人,也就当个笑话听听罢了。

热血劲头一过,李小宽便渐渐意识到了,自己选择的道路究竟有多么困难。

“嗯,”李归元点点头,没有多问:“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

“李赦!”施可安一路小跑过来,朝着李小宽喊道:“家里盐不够了,你去村里买点。”

“知道了。”李小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起身朝村子里走去。

走过严梁身边,李小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道:“我去趟村子,你要不要一起。”

结果如李小宽预料的一样,严梁果断置若罔闻。

李小宽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到严梁沙哑的声音。

“村里有纸和笔吗?”

李小宽愣了一下,说道:“村长那,可能有……”

“带我去。”

严梁的口气不容拒绝,李小宽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李小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看见严梁冷漠的表情,都忍住了。

眼看着快要走到村子,李小宽停了下来,对着严梁有些疑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能跟你聊聊吗?”

“你跟我有什么可聊的?”严梁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李小宽。

“我想为秦国出一点力。”

“就凭你?”严梁闻言嗤笑一声。

“就凭我!”李小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哼,那你跟我说说,你拿什么帮?”严梁冷笑一声。

他和其他飞羽军都尽力地保存着自己的实力,但是这些年四国围剿力度实在太大,他们这些秦国明面上的将士画像基本都被敌人掌握,七年就算极力隐姓埋名,但还是死伤大半。而曾经的百人飞羽在七年里已经折损了二十余位。这也只是个保守数字,真正一直能够跟他联系上的其实还不到三十位。

之所以一直在寻找秦飞羽,也很大程度上因为他们觉得只有秦飞羽有这个能力带着他们复起,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找到了秦飞羽,他也可能无能为力,因为这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找不到,就一直有希望。

办法可以想,但是希望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秦国……还剩下多少力量?”

“你真想知道?”

严梁看了李小宽好一会,才悠悠开口。

“告诉你也无妨。”

“我大秦现在虽然蒙难,但是有志之士并未死绝,且不说早年迁移出去的,光是之后改名换姓潜入的他国的秦人,就有数十万。”

“我泱泱大秦当年国力强盛之时人口可达万万,而其他四国哪怕是土地最为幅员辽阔的东號人口最多时也不过六千万。”

“所以他们下的绝秦令大多只针对我大秦皇室以及在朝官员,对于百姓则是奴役多于屠杀。据我所知,这七年来我秦人死于四国屠刀之下的,大概有三成。”

“那还剩下七成,既然还剩下这么多人,那为什么……”李小宽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

“你想说为什么不反抗吗?”

严梁冷哼一声:“拿什么反抗?”

“死的三成里大多都是我秦国精锐将士,高级官员,各大中坚家族。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一些现在的青壮年从幼年起就被烙下奴印,没日没夜地为他国劳役。他们其中的大多数甚至活不到成年。”

“活下来的这七成之中,男性可能只有于女性的一半,而青壮年战力。十不足一。”

严梁叹了一口气,这些秦国男儿活下来就已经十分艰难了,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这些年或许还好些,早几年只要你敢在人前说自己是秦国人,必定会被周围人控制,押解到官府换取赏金。

七年了,这七年是怎样过来的,他严梁不敢回想。

从七年前的那场四合之变,秦国所有高级战力都在自己的王城里被一网打尽后,秦国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李小宽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情势已经严峻成了这样。

这已经不单单是难的问题了,哪怕其余四国全部引颈受戮,一个个杀过去也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严梁突然开口,李小宽立马侧首问道:“什么办法。”

“找到我秦国国运!”

“当年不知为何我国国运不在秦王身上,要不然起码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败得如此干脆。”

“不过即便当时有国运在,也遭不住其余四国国运强压就是了。这样想来倒也还行,起码我大秦国运没有落到他们四国之手。”

“国运……有什么用?”

严梁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了李小宽一眼,但还是解释道:“国运乃一国之根本,与一国盛衰息息相关,国运强则国强,国强又能反哺国运,而国运弱则一国衰败。”

“但国运具体是什么,只有每一代君王知道。”

“是……这个吗?”

李小宽摊开手,一个小小的纯净白球缓缓在他掌心浮现,霎那间,一股无比浩瀚宏伟的气息从他的身躯中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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