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淳总算知道为什么刘升一家人会到大理寺报案了。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出来秦增早就知道郭骞有问题,今日就是做足了准备来揭发的,那他就不配做这大理寺卿。

而秦增之所以让刘升去大理寺报官,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见过那伙死于意外的贼人尸体,这才拉着他前来作证,至于为什么如此迂回,并不明说,当然是为了不让他直接得罪郭尚书。

崔淳暗道秦增行事周全。

陈琰见崔淳面色有异,问道:“崔大人,何事?”

崔淳用惊讶的声音说道:“这个人……我见过……”

“哦?在何处?”

“前些阵子城东闹贼,衙门废了好大劲才将那伙人诛杀,这画像上的人,当时也混在贼人的尸体之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增,说道:“当时……我是觉得这个女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仍然能看出几分风韵来,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好看,所以就多留意看了几眼……”

陈琰也明白了秦增为什么要他一定带着崔淳一起来了。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个死人,崔淳对着一个死人居然还能联想这么多,真是奇葩一朵,而且,这话都敢说出来,将他家母老虎置于何地?

“现下尸体在何处?”

“她混在贼人当中,在义庄放了几日,但这些人都无名无姓,无法查验身份,之后一起被处理了。”

听到芬娘已经被处置了,郭骞暗中松了一口气,“芬娘必定是被贼人掳劫,被他们杀害,难不成秦大人认为是我杀了芬娘?香烛的事情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秦增冷眼看他,并不理会他的辩解,而是问田氏,“芬娘让你在香烛之中添加的香料是否还有剩余?”

田氏说道:“当时制作香烛的时候,因为我儿子不小心,碰洒了一些,脏了之后自然不能再给贵人制作香烛,所以单独用纸包了起来,打算交还给芬娘另作他用……”

田氏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纸包。

黄色的牛皮纸打开,里面的香料分量不多,不过勉强填满田氏的手心而已。

这时,去郭二夫人房中的蜡烛的人也已回来。

陈琰将一段蜡烛在火盆上融了,里面几丝游移的黑线在泛着淡粉的透明蜡油之中显得十分突兀,崔淳见状,取过田氏手中那些剩余的香料粉末倒了一半进去,果然,蜡油中,又多了一些和先前一样的黑色游丝。

站在一旁看着的郭氏和魏兰尔母女惊愕地对视一眼。

这不就是当初林氏用来毒害魏老夫人的办法吗!

只不过当时林氏用的是朱砂,是红色的!

那这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

陈琰细细分辨过,说道:“这是鸩毒。”

“鸩毒?!”

有人一声惊呼,显然是知道鸩毒的厉害!

陈琰解释道:“这鸩毒直接入口,会让人立即毙命,分散封存于蜡烛之中,作用会减缓,蜡烛燃烧时,鸩毒会发散而出,虽然用量不多,一时半刻不会令人死亡,但天长日久,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郭二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被丫头扶住。

她震惊地看着那些香烛,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每日都活在毒物之中。

郭骞急切的分辨:“母亲,这与我无关!就算蜡烛是芬娘所为,也不能证明是我指使!”

郭二夫人缓缓转头,看向自己抚育了十几年的养子,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有些反应过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众人与郭二夫人一样,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时,陈琰突然“嘶”了一声,“这蜡烛藏毒的手段,怎么如此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郭家人闻言心中都是一跳。

她们也听说过!

“哦!”陈琰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当初魏府的二夫人林氏,就用了蜡烛藏毒这个办法谋害魏府老夫人!”

此事隐秘,魏府并未向外传扬,但陈琰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但郭骞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又是谁将这个办法教给了郭骞?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望向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姓魏的人。

魏兰尔愕然的瞪大眼睛,立即开口反驳:“我没有!”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然而郭氏的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魏兰尔一怔,惊愕道:“母亲,是你与表哥说的?”

“我……不是,我……”郭氏语无伦次,面对满屋子质问的目光结结巴巴道:“郭骞是问过我……”

秦增负手而立,目光冷然:“郭骞为何要问这件事,魏三夫人又是怎么回答的?”

郭氏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连忙说道:“林氏死得突然,我心中惊异她做的一些事,回郭家之后,便将此事说给了娘家人听。”

宣扬婆家的丑事,此等行径,与长舌头爱嚼舌根的乡野村妇毫无区别,没有半点世家夫人的风度,这话说出来,郭氏自己的脸色也涨得通红。

陈琰问:“郭二少爷详细问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郭氏看了一眼郭骞,郭骞正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郭氏吓了一跳,对方显然不想让她说实话,但她若不说实话,就得把自己给坑进去。

她挪开目光,不去看郭骞,说道:“是,郭家众人听了林氏的事,都唏嘘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厉害的手段,但并未问过我林氏具体是怎么害人的,只有郭骞,在我回府时,特意出门送我,问林氏是用了什么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我婆母,我只以为他是男子,关注的地方与女人不同,便与她说了蜡烛藏毒的办法……”

说罢,她还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当时真的只以为他随口一问,并没多想……”

“你真的没有多想?”

开口质问的是郭二夫人,也就是郭骞的养母。

她是受害者,自然比旁人更敏感更愤怒,她怒瞪着郭氏,“郭骞问你蜡烛藏毒的办法,你就不好奇他想要毒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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