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四目相对,黎以安的样子让他们想起了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儿,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心软了,最终同意她进来。

“进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家具陈设并不多,仅有的桌子,腿还少了一节。

夫妻俩白发苍苍,脸上全是岁月的沉淀,虽然穿着朴素,却难以掩饰恬静的气质,此刻他们面色憔悴地坐在黎以安面前,目光中满是怀疑。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之前有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你也看到了,那群小混混把我们窗户也砸了,人也被打了,我们俩老了,再也禁不起折腾了,你还是走吧,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不会作证的。”

“那帮小混混,每天都来吗?”

黎以安沉重的目光扫视屋内一圈,家具没有一样完好的,墙壁上满是被钝器砸出来的坑坑洼洼。

心里更加坚定,对余清宁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决不能放过。

大爷重重叹了口气,这样的苦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

“不说每天都来来,却也差不多,他们就是怕我们去法院上诉,才出此下策,一群无耻的人。”

老爷子被气的脸色涨红,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老头子,你怎么了?别吓我。”

老太太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黎以安见事情不对,立刻上前抢救。

“我是医生,您别激动,放轻松。”

大爷的身体被平放在地板上,过了一分钟,人算是缓过来了。

老太太接替丈夫,再次哭诉道。

“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砸得七七八八,每天都要担心受怕,这样的日子,我们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你们想不想上诉?”

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黎以安再次询问。

两夫妻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她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要真是那群坏人,刚刚就不会抢救了,巴不得他们去死吧。

“想,只要你能为我女儿讨回公道,哪怕是要了我俩的命,我们都愿意。”

“相信我,我保证帮你们讨回公道,人不能白死,屋子也不会白砸,他们势必要付出代价。”

经过一个下午的交涉,夫妻俩简单收拾好行李,跟随黎以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在市内最繁华的商业街,黎以安租了一套房子给他们,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她把人放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余清宁在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人就在眼前。

这对老夫妻是她可以与余清宁抗衡的底牌,务必保护好。

黎以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刚走出出租屋,就接到张子豪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一般情况下张子豪不会轻易联系她,除非……是小胡的事情。

“小胡她……自杀了。”

“你说什么!”

黎以安心一沉,眼神空洞望向远方,怪不得那天的她那么奇怪,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一样,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张子豪痛失所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他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没想到却是天人两隔。

“你来见她一面吧,她给你留了封信。”

“好。”

颤抖的挂断电话,黎以安蹲在原地,听不到周围人任何的言语。

“小胡。”

她嘴里呢喃着名字,阳光洒在她的肩膀,却泛起阵阵寒意。

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眼睛会笑的姑娘,她说,“黎医生,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以后一定也要做个很厉害的护士。”

遇到危险时,她说,“别怕,我已经报警了,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受到委屈时,她躲在角落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别哭,你可以的,不就是一个病人吗?你可是要成为护士长的人哎,怎么能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呢。”

手机从黎以安的掌心滑落,她双腿发软,身形一晃,瘫倒在旁边的长椅,终究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崩溃大哭。

脑海一遍遍浮现小胡甜美的笑容,深深的愧疚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

要不是遇到她,认识她,她或许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眼睛会笑的小护士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泪水,顶着红彤彤的眼眸,前往精神病院,跟张子豪回合。

张子豪双手抱着脑袋,独自一人坐在病床边。

“这是她写的遗书。”

本以为小胡的病情已经好转,他甚至已经开始展望他们的美好未来。

然而,却……

黎以安紧紧攥着遗书,手微微颤抖,泪水滑过下巴,落在纸张上,泛起一圈水渍。

遗书上的小字,娟秀又有力,像她的人一样,坚韧又挺拔。

“别为我报仇了,太累了,这人间我来过了,有爱我的人,我已经很知足了,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帮我看好子豪,他太莽撞了,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都要死了,还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不过,你会帮我的吧,黎医生,谢谢你,这辈子不后悔认识你。”

“对不起。”

她低垂着眼,自责不已。

“你不需要说什么对不起,真正该道歉的是那群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听出他话语里的狠厉,黎以安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你想做什么?”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些人得到报应。”

小胡无父无母,葬礼过后,张子豪带着小胡的骨灰走了,一连消失三天,谁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原本对付余清宁的行动,黎以安想从长计议,然而小胡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这是她此生都会后悔的一件事。

悲伤的氛围在房间内蔓延开来,薄景澜在门口站着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他走进来,无声的将人揽在怀中,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她的后背。

自从小胡死后,张子豪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待在家借酒消愁,仿佛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抱着小胡的衣服,蜷缩在床上,仍然贪恋衣物上残留的气息。

“我一定要让那些人给你陪葬!”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憔悴的面孔,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某一处,好像在无形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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