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突如其来的问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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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混合着嘈杂而紧密的雨声,让人听不真切。

“什么声音?”赵嬷嬷疑惑地嘀咕一句,连忙走到琉璃窗户旁,紧张地往外面察看。

徐嬷嬷也面带紧张,说道:“是马!内院怎么会有马的声音?”

“啊!”堂屋门口的丫鬟们忽然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她们正在目瞪口呆地观看九少爷司徒明骑马飞奔而来的飒爽英姿,忽然被瞬间跑过来的高头大马给溅了满身的水,脸上、头发上全都遭了秧,变成了一群落汤鸡!

“九少爷!”

“九少爷!”

……

即使带着一脸的冷水,丫鬟们仍旧规规矩矩地请安,但是因为刚才的惊慌失措,使得这会子她们的问安声音很不整齐。

“牵去后院的空屋里,把马擦干,马背上的包袱里有草料。”

抛下这句话,司徒明就脚步不停地进了屋去。

外面的雨“哗哗哗”作响,比之前下得更大了。

大丫鬟清江和松月负责指挥,几个粗使婆子负责牵马去后跨院。几个人在跟一匹明明长着耳朵、却听不懂人话、又格外力qì

大、格外固执的大马在较着劲,人拉它走,它非不走!

很快,赵嬷嬷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出来吩咐:“去备热水和姜汤!”

清江连忙答道:“嬷嬷,我们已经吩咐小丫鬟去小厨房抬热水了!我和松月这就去煮姜汤!”

清江和松月去小花厅里把红泥小火炉抬出来,放到屋檐下避风的地方,手脚麻利地准bèi

生火煮姜汤。

赵嬷嬷暂时没有进屋去,站在屋檐下看着丫鬟和婆子们忙活,直到四个小丫鬟抬了热水来,她才领着丫鬟们进屋去。

——

“你骑马回来的?”钟未央披头散发地倒在枕头上,无精打采地问司徒明,只有眼睛依然明亮,精准地盯着司徒明看。即使没有在笑,可是她的眼睛也像是在笑一般!

之前,她只来得及发出惊讶的目光,司徒明就已经带着一身雨水进浴房沐浴去了。她等了好一会儿,现在他终于出来了!

内室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孙嬷嬷已经抱恩姐儿去了暖阁里,赵嬷嬷和徐嬷嬷守候在隔壁的西侧屋。

“嗯。”司徒明低沉地应一声,走到圆桌旁,动作迟疑地端起桌上的热姜汤,拧起眉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了整碗姜汤,然后就变成深度皱眉和抿嘴咬牙的样子,无比嫌弃地把碗扔到了桌子的另一侧边缘去。

钟未央抱着被子,看着司徒明的样子,笑得欢快极了!

司徒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钟未央,蓄势待发地三步作两步走过来,连着被子打横抱起钟未央,埋头就亲了下去,含住了钟未央的红唇。

钟未央立马拧起了眉头,因为她吃到了辣辣的姜汤!

司徒明竟然故yì

含着一口姜汤没咽下去!就等着来戏弄她!

阴险极了!

半天之后,两人的唇分开了,钟未央热得满头大汗,一刻也不迟疑,伸出手就扯住了司徒明的耳朵,眸子圆滚滚地瞪着他!

“快放下!”她语气不善,脸颊气鼓鼓的,明显地憋着一股气,眼睛亮得像准bèi

报仇的母狼。

司徒明眼睛里满是笑意,根本不在意钟未央的语气和神情,他正乐在其中,俯身把钟未央放回到床上,钟未央放开了他的耳朵,可是他没有走开,继xù

弯着腰,用衣袖仔细地帮钟未央擦拭额头上的汗。

真是鲜明的对比!她的眸子那么凶,可是他擦汗的手却是那么的温柔。

钟未央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忽然像是放qì

了报复,伸手抱住他的腰,问道:“你是把自己当土人吗?”

司徒明挑挑眉,看着她,把手心盖到她的额头上,反问道:“脑袋晕吗?”温度有点烫,像是发烧了,不然,怎么说胡话了呢?

钟未央哼哼了两声,继xù

说:“树怕被雷劈,就连铜人和铁人也怕被雷劈,人也怕被雷劈,可是你骑着马在雨里跑,居然不怕雷,所以像个土人!”停顿一下,她又扯住他的两边耳朵,接着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是吗?就算你今晚歇在了外院里,我也不会发虎威的!或者,等不打雷的时候,你再打伞走回来也好。你这样顶着雷声回来,怪傻的。莫非,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后面一句话,钟未央瞪起了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司徒明,等着他回答。

上次她虽然也见识过司徒明冒雨跑回来的样子,但是上次并没有像今天一样打雷又闪电的!居然淋湿了身子在雷声轰隆作响时赶路,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也敢做!这让钟未央十分警惕!

“兵贵神速!阿川,你不懂兵法!”司徒明伸手捏一下钟未央的脸,然后侧过身子,在钟未央旁边躺下,身上的气息很清爽,但是身上的动作却十足地慵懒,动作自然地把手覆盖到钟未央的肚皮上。

其实,他并非钟未央想象的那样傻,不是光着头淋雨回来的,他披了鹤氅,戴了宽边的斗笠,斗笠被他扔在了屋檐下的檐廊上,而钟未央却只看见了他回来时带着的那一身雨水!

钟未央目光挑衅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司徒明忍不住笑出满脸的灿烂,把脸埋在钟未央的肩窝里,胸膛震动着,闷声大笑。

在雨声中,钟未央隐约地听见他在说:“阿川,咱们先生一个小母老虎吧!长相像我,个性像你。”

钟未央抚摸着他的后背,低声嘀咕,反问道:“难道我长得不好kàn

吗?是个无盐女?”

司徒明忍住笑,故yì

闷声“嗯”了一下。

此时,逗钟未央玩,就是他的乐趣。

钟未央故yì

说:“没听见!”

司徒明又闷声“嗯”了一下。

钟未央这次二话没说,立马就去捏他的两边脸!

“阿川,你再敢捏?我下次就留胡子!留络腮胡子了!”

“不怕!我晚上偷偷地往你胡子里放跳骚、放蟋蟀!”

……

锦绣门帘的这一边,小夫妻两个还在你来我往地耳语打趣,而门帘的另一边,徐嬷嬷先是谨慎地咳了两声,然后声音恰到好处地唤道:“九少爷,少夫人!晚膳送来了!”

“快点起来!”钟未央松开了司徒明的脸,看到自己的手在司徒明脸上留下的红印,忍不住又嘻嘻哈哈地偷笑一阵。

司徒明把钟未央扶起来,又给她套上一件柔软的米黄色羊毛披风,和这里的人所穿的一般披风不一样,它是像现代的长裙一样,从头上套下去,宽宽松松地穿到身上,下摆很长,完全盖住了小腿,衣袖很宽大,但是只有七分的袖长,不会造成行动不便,至少很方便她坐在桌旁吃饭。这让钟未央免掉了多穿衣服的麻烦,而且这个面料很暖和,至少让她在内室里不会觉得冷。

然后,司徒明转脸朝门的方向说了一句:“进来!”

“是!”徐嬷嬷和赵嬷嬷低声答yīng

着,领着丫鬟们、提着食盒进去了内室,开始摆设碗碟和菜肴。

恩姐儿推开孙嬷嬷的手,欢快地跑了进来,然后被孙嬷嬷抱到她的常用座位上坐下。就着丫鬟所端的水盆洗了手之后,一家三口开始温馨地吃饭。

孙嬷嬷、徐嬷嬷和赵嬷嬷都退到一旁,钟未央吩咐道:“今天天气不好,去大厨房再去取食盒很不方便,你们三个嬷嬷也先去用饭吧!等会儿再进来。”

“是!”徐嬷嬷和赵嬷嬷此时当着司徒明的面,行为比平时刻板了几分,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往外走。一旁的孙嬷嬷犹豫了一下,当她看见钟未央正用公筷给恩姐儿夹菜时,她才放心了,也默默地跟在徐嬷嬷的身后走出去了。

平时都是孙嬷嬷负责帮恩姐儿布菜的。虽然恩姐儿现在是自己用筷子吃饭,但是小家伙拿筷子有点笨拙,暂时还不擅长用筷子,夹菜的时候很容易夹不稳,半途就可能把菜落桌子上了。

恩姐儿很乖,钟未央夹什么放碗里,她就吃什么,吃饭的动作斯斯文文的。

司徒明也偶尔给钟未央夹几道菜,明知dào

钟未央最近偏爱豆腐、青菜、玉米和豆芽,可是他偏偏就要夹肉菜给钟未央。钟未央每吃一口肉,就瞪他一眼。她要给恩姐儿做榜样,所以才没有把司徒明夹来的菜给扔他碗里去!

司徒明的嘴唇勾勒出一个愉快的弧度,乐在其中!不怕钟未央瞪他!他继xù

很有胃口地吃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胃口越来越好。

——

早晨,钟未央被司徒明那新冒出来的胡子渣给扎醒了,她听见外面还在下雨。

“哗哗——哗哗——”听那声音,仍旧是大雨!

钟未央捧起司徒明的脸,躲开了那刺人的胡子渣,问他:“外面还在下雨,你准bèi

怎么出去?”

“马还在院子里!”司徒明握住钟未央的手,低下头来,又要来吻她。

钟未央左摇右摆地偏着头,去躲他!

司徒明低声笑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精准无误地吻在唇上。

“胡子!”

“哈哈……”

好不容易钟未央又躲开了他,喘着气问他:“骑马能打伞吗?”

司徒明吻着她的侧脸和脖子,嘴唇正流连忘返,声音低沉:“不能。我今天很闲,可以不出去。”

“快起床!我想吃早饭了!”钟未央急忙催他,很不配合地继xù

躲开他。

司徒明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钟未央差点就用拳头去捶床板了,一边用脚尖踢他,一边像闹钟似的一阵哀嚎:“快起床!快起床!快起床……”

“阿川,我告sù

你一件事。”司徒明低声说了一句,成功阻止了钟未央发出的噪音。

钟未央安静下来,动了动眸子,好奇地问他:“什么事?”

司徒明低声说道:“二月,府里有工程要动工,我会多派六个婆子来帮你守院子,再让两个小厮守在院门外。”

钟未央:“规模很大的工程吗?”

司徒明:“嗯。修建遮雨的回廊,用回廊把每个院子都连起来。”

镇国公府占地面积大,院子也不少!这修回廊的事确实是个大工程!

钟未央又好奇地问:“有原因吗?”总感觉是有大喜事一样!不至于无缘无故就大肆装修宅院!她记得国公夫人和大少夫人都说过:国公爷很注重节俭。比如,夏天学堂里不准用冰,府里的花花草草不能学宫里那样修得太有花样!

司徒明把钟未央搂得更近一点,答道:“父亲被加封为了太子太师,以后太子可能会经常来府里,跟随父亲习武和兵法。二哥、五哥和六哥提议把府里的屋院都大修一番,还打算造一个大的龙舟放到湖里,但是父亲只同意了修建回廊。”

钟未央更加来了兴趣,疑惑地问道:“太子经常到国公府来,是好,还是不好?”朝廷局势瞬息万变,如果跟一个暂时的储君沾上太大的关系,就已经违背了中庸之道,这个储君可不一定就能当上下一个皇帝,得看这个太子有没有当帝王的那个命了!人生无常!

司徒明注视着钟未央的眸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有好处,也有坏处。”他抿住了嘴唇,不欲多说。

钟未央狡黠地看着他,又笑道:“等回廊修起来了,那以后,你的马在府里就无用武之地了!”

司徒明伸手捏一下她的脸,而且还不放开,故yì

看她一边脸大、一边脸小的样子,挑着眉,目光闪着亮光,同样是狡黠。

脸部都不协调了!钟未央急了,捉住他的另一只手,作势要去咬他!

司徒明哈哈大笑,一把掀开被子,把钟未央抱起来,送她去浴室刷牙。钟未央的那些小秘密,司徒明早就了解得差不多了,比如她刷牙格外讲究、沐浴不喜欢坐在浴桶里、屋里不准挂香囊、洗脸的帕子绝不会跟他用同一个……

早饭后,大雨就突然不下了,雨后的空气透着泥土的清香,清新的小风开始吹拂大地上的水,水迹越来越少。

因为二少夫人出人意料地来找钟未央,所以司徒明避嫌去了外院。

“二嫂,你今天的气色不错。”钟未央找到一个聊天的开头语。

可是,二少夫人并不说话。

于是,钟未央也不再啰嗦了,担心二少夫人会嫌烦。在二少夫人端起茶盏喝茶的时候,钟未央也端起茶盏,陪着喝水。二少夫人的杯子里装的是红茶,而钟未央的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

二少夫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从容地端起茶盏,眼睛看着茶盏,一口接着一口。

直到茶盏里的水见了底,二少夫人继xù

低头看着茶盏,但是她开口说了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九弟妹,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钟未央把茶盏捧在双手的手心里,故yì

朝二少夫人无声地傻笑一下,说道:“我的所有事情,赵嬷嬷和徐嬷嬷都知dào

,我从没有避开她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钟未央觉得,傻笑是一个让别人放松警惕的好办法!

当真和二少夫人单独呆在内室里?说真的,她不敢!她现在带着一个大肚子,行动太笨拙,就跟跑不动的蜗牛似的,保护自己的能力太弱!而且她十分爱她肚里的孩子,所以不敢冒一点点风险,或者有一点点疏忽,她不想让后悔不及这个词应验在这里,她不敢拿自己的孩子来赌别人的人品。如果她没有大着肚子,她会跟二少夫人单独待一会儿的。

白嬷嬷帮二少夫人续上热茶,赵嬷嬷帮钟未央往茶盏里重新续上白开水。二少夫人继xù

沉默地喝茶,钟未央陪着喝水。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茶盏里的水再次见底了,二少夫人把目光继xù

盯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低着头,低垂着眼睫,突然轻声说道:“九弟妹,你想过和离的事吗?”

她的声音带些飘渺,仿佛在自言自语。

徐嬷嬷骤然捏紧了手指,目光看向钟未央,表情不正常地连续眨动眼睛好几下,眼神里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提醒钟未央:少夫人,说话千万要谨慎!

钟未央看到了徐嬷嬷的眼神,但是她并没有做出回应,因为听到“和离”两个字之后,钟未央自己也瞬间明白,自己需yào

谨慎了。如果她乱说话,恐怕会有一顶叫做挑拨离间、居心不良的帽子盖到她的头上。钟未央也低头看茶盏,声音清晰、沉着,从容地答道:“想过,戏本上有写过这样的故事。”

今天的谈话已经跟昨天她主动说的话不同了,昨天她把“分开”两字说得含蓄,因为不睡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也可以称作分开,而今天二少夫人居然直截了当地提到了“和离”二字,这话在镇国公府里可不是能随便说的玩笑话。

“和离”虽然意义等同于现代社会的离婚,就是夫妻二人解除夫妻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干涉,但是封建统治下的女子并没有现代社会里的女子那么自由!和离在这里虽然存zài

,但是存zài

的数量太少!

“九弟妹,如果我跟二少爷和离,你觉得好吗?”二少夫人慢慢地抬起眼睫,嘴唇轻轻地掀动着,画出一个突如其来的问号,目光锐利地盯着钟未央的眸子。

这个问句让钟未央有点犯糊涂!她看向二少夫人,目光毫不躲闪地对视着,打量着二少夫人眼里的神色,钟未央在心里有个怀疑:是我昨天的话惹怒二少夫人了吗?和离无疑是二少夫人的痛处,一般人都不愿意别人戳自己的痛处,昨天我说了夫妻分开的话,让对方觉得我是居心不良了吗?所以,二少夫人是来和我争辩的吗?她通过抓住我说话的漏洞,然后证明我所说的话是错误的?

可是,二少夫人此时的眼神让她看不透!显然,现在的二少夫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二少夫人了,现在的二少夫人的眼睛里沉淀着浓墨一样的深沉。

钟未央不急着说话,双手捧着茶盏,脑海里斟酌了一小会儿,抿了抿嘴唇,才从容地说道:“二嫂,你自己觉得呢?”

------题外话------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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