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有些紧张的站在角楼旁,紧紧的瞪视着墙头上情况的变化,他和自己的三名副手都已经上了第一线,控制着藏兵洞和角楼里的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北方军的攻势很凶猛,虽然三棱角钉给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而火龙炮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伤亡,但号称帝国第一军的第一军团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名声和荣誉,纵然遭遇了种种阻击,但他们仍然毫无畏惧的猛扑了上来,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疯狂的拍打着云中府东门的城墙上。

顶着如雨点密集落下的弩矢和擂石,彪悍的第一军团士兵如同猿猴般敏捷的沿着云梯攀援而上,冲城车一靠上城墙,咆哮着的士兵们更像出山猛虎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沿着防滑道板狂冲而来,而城墙上的西疆军亦是嗥叫着悍不畏死的迎头顶上,刀起枪落,城墙上立即上演一幕幕真实而又残酷的搏命战。

应该说北方军士气虽然受到各种阻击的一定影响,但仍然保持了相当旺盛的斗志,从发起攻击这短短十来分钟间西疆守军付出的巨大伤亡就可以看出,根据事后预计,在北方军冲上城头前十五分钟里,至少有两千名西疆士兵丧失了生命,当然北方军付出的代价更大,但这也足以证明北方军的战斗力之强悍。

几乎是从北方军一靠近云中府城墙,战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双方在城墙上展开了反复搏杀,连高昂事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万万没有料到的预备队会用得如此之早,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让他不得不动用预备队进行反冲锋,以压制北方军太过狂猛的攻势。

作为一名阻击小队的队长,孟德尔对于自己的箭术可谓颇为自信,他可以在一息之间连发三箭,箭箭皆可射中三十步开外飘动的柳叶,而他手下六名箭术狙击手也都基本上具备了二十五步开外达到同样水准的能力。从战事掀起**开始,孟德尔心中就感觉到了这一仗只怕有些凶险。按照小队长所说动用自己一班人只怕应该要两三天之后,这两天不过是在角楼里休息体会一下战场气氛而已。不过孟德乐前种预感,似乎自己恐怕在第一天就不得不要开杀戒。

似乎是要映证孟德尔的预测,北方军一上来就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攻势,躲在角楼里的孟德尔都能够感受到一阵阵的血腥味带着金汁的恶臭不断袭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几乎从一蔓延上城墙就再也没有停息过。果不其然,楼下的突击队很快就派上了用场,连孟德尔都有些吃惊这么早就要用上预备队,那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小队长急促的命令很快就让整个箭术分队的士兵们神经绷紧了,随着小队长的命令一下达,士兵们立即整齐的列队站列在最高一层的平台上。这里有最好的视线和最佳的距离,可以俯瞰百步之内的城墙,也可以百步之内的目标给予精确打击。

迎而扑来的是一幕空前激烈的搏杀场面。无数个云梯搭勾已经挂在了城墙垛口上,就像无数个吐出恶魔的魔洞,北方军士兵沿着云梯密密麻麻的攀援而上。而数台冲城车更是直接连通到了城墙垛口上。一队队北方军士兵借助着奔跑带来的惯性狂冲而上,呐喊着怒吼着,挥舞着刀枪与拥挤在冲城车接台的西疆士兵杀成一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孟德尔尽量平息这幅场面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作为一名箭手,他知道只能用最平静的心态去应对这一切。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水准。

“目标左侧三十米!自由射击!”孟德尔很快就发现了搏杀最为激烈场面最为危险的所在,虽然已方仍然有大量预备队士兵在待命,这些人也不大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就能够突破防守,但面对面的搏杀有可能为已方步兵带来危险,而自己仅需要一支箭就可以为步兵同僚们减轻许多危险压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弯弓搭箭,屏息松扣,弓弦声带来的回响还在耳边荡漾,数名刚刚扑上的北方军士兵已经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孟德尔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那一箭穿过对方颈部大动脉时强烈的血压激起的血浆飞洒在了刚刚迎上前去的西疆军步兵战士身上,那名士兵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举起手中刀刃作出了一个赞赏表示,然后立即又投入到另外一个拼杀场面中去了。

对于步兵同僚的这种表示孟德尔再熟悉不过了,这也是孟德尔兴奋的源泉,每每看到步兵们的这种赞赏姿式孟德尔心中就会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骄傲,这是对一名狙击兵最高的奖赏,甚至超过了上级对自己的表扬,那名士兵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箭的主人在什么地方发出了这一箭,更不会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一箭,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会牢牢记住这一幕,一名狙击兵同僚帮助了自己一把,对于孟德尔来说,这就足够了。

几乎没有作任何停顿,孟德尔手中已经又牛起了另一支箭,他的目标已经牢牢锁定了另外一名已经越过垛口连续杀死了两名西疆士兵的北方军军人,从对方的装束可以隐约辨别出这个家伙至少应该是一名中队长,手中翻飞的朴刀挽起一个个刀花,这个家伙应该有一些武技底子,虽然三名西疆士兵围攻于他,但这个家伙依然游刃有余,硕大的圆盾上下游走,三名士兵虽然围成了一个击阵形,但仍然无法抵挡对方凶横野蛮的冲击。

这是个好猎物,不过这个家伙显然也相当小心上下飞舞的大圆盾将他整个半面遮得严严实实,加上他旁边还有另外一名北方军士兵配合,三名西疆士兵虽然竭尽全力想要击破对方,但却无能为力。不过在孟德尔眼中,对方不时露出的头部成为了自己一个极佳的点杀位置,弓箭悄悄拉成满月壮,孟德尔目光牢牢锁定在对方圆盾背后时隐时现的头颅,当圆盾猛然上升即将下滑之时,孟德尔手中的弓弦同时松开。

箭矢带着尖啸声破空而去,弓弦带来的巨大回力让孟德尔左臂微微有些发木,这是用力过度的表现,孟德尔不想再补第二发,他宁肯多耗一些力量也要确保万无一失。

如同一道黑电在空中一闪即逝,孟德尔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黑电一闪而过时那个家伙死鱼般眼睛中的惊恐和茫然,这一箭巨大的惯性直接从对方颈部护颈甲中穿过,直透入颈骨,这种箭矢尖端采用了更加坚硬锐利的玄铁矛头,足以穿金破甲,所以得名破甲箭,也是西疆狙击手的一种专用箭矢。

像孟德尔这种狙击手几乎在每一个角楼里都布置了一个小队以上,除了箭术分队外,投枪手分队、格杀分队组成了一个狙击小队,而格杀分队才是狙杀队中的主力,他们将承担起一旦敌人突破防线甚至破坏了预备队防线时直接顶上第一线反击的任务。如果说孟德尔时这个狙杀小队中的箭术第一人,那铁雷就是三个格杀分队中当之无愧的老大。

出身大相国寺的铁雷在第一格杀分队担任分队长职务不过一年多时间,但他已经成为这个狙杀中队中另外一个狙杀小队小队长的第一候选人,在这个狙杀中队中,机警和勇猛是两个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而铁雷无论在哪一点上已经稳稳超过了整个小队中的所有人,甚至比起小队长也并不逊色,连他的上司也要承认在某些方面铁雷的能力甚至超越了自己,只是由于铁雷的资历实在太浅,需要一场战争来真正验证他的能力。

铁雷的武器不是军队中惯用的刀枪剑戟一类常见兵器,他所用的是两支粗过儿臂的水磨镔铁禅杖,这是佛门子弟常用的兵刃,按理说在军队中并不大适合,但对于狙杀队的士兵来说,一切以发挥自己最大威力为标准,只要能够在战斗中最大限度的发挥杀伤力,无论采用什么兵器都没有任何限制。

当一队北方军士兵从甚至高过了城墙的冲城车上居高临下的冲下来甚至把迎上前来的西疆军防线冲得摇摇欲坠时,铁雷和他的战友们第一时间的顶了上去。狰狞可怖的兽面头盔连整个面部都遮得严严实实,两条水磨禅杖幻化成两条咆哮发威的乌龙,荡起层层黑云,刮起阵阵刺耳的罡风,方圆一丈之内,竟是半人也无法靠近,沉重的摈铁禅杖在铁雷手中犹如阎王判官手中两支收买人命的勾魂笔,敌人士兵中,无论刀枪剑戟,碰着就断,挨着就飞,若是那人身体挨上一下,无论他有什么盔甲护身,一样立时就变成肉糜烂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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