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风尘仆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沙镇的何许和陈太平两位。

饭菜被许家村的乡亲吃了,局里干部职工没捞到吃,顿时将欧阳辉骂得狗血淋头。

许一山有苦难言,平白无故的,他不可能再掏腰包请大家吃一顿。再说,他即便想请,实力也不允许。

来了客,就是个机会。

在得知何许他们还没吃饭,欧阳辉发挥了他办公室主任的特长。主动邀请客人去外面吃饭。

许一山作为东道主,当然作陪。

欧阳辉办事还是很有一套,他让全局的人一起去外面饭店吃。餐费由局里开支。

他的一番操作,化解了尴尬的局面。但是,却让许家村的乡亲有意见了,他们再次不辞而别。

许一山已经没心情去考虑乡亲们的感受了。来了客人,肯定是有事。

果然,何许和陈太平双双上门,就是为了良种油茶苗的事而来。

白沙镇原本计划在年前就栽种一批树苗下去,但是左等右等,没见到有人送树苗上门来。

好不容易过完了春节,他们便坐不住了。误了这个季节,再栽下去的树苗成活率没有保障。

许一山听完后,果断拿起电话打给蔡艳老公——专家武三盛。

武三盛在电话里迟迟疑疑,态度暧昧,一直没说清为何种苗迟迟没到白沙镇的原因。

在许一山的连番催问下,武三盛才吞吞吐吐说了出来,黄晓峰警告过他,他如果敢无偿提供种苗给白沙镇,他敢保证武三盛进得来,出不去。

许一山没忍住激动的心情,愤而骂道:“他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吃过饭,许一山承诺,三天之内,种苗全部到达白沙镇。

何许书记和陈太平镇长现在要干的事,就是赶紧回去组织好劳动力。等种苗一到,就得连续作业,争取在三五天之内将树苗全部栽种下去。

陈太平走时还在叮嘱许一山,这件事马虎不得。误了一个季节,就是误了一年的光景。

许一山哪能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对于出身乡下的许一山而言,他深知季节对农民的重要性。

陈太平还暗示了一件事,因为栽种需要大量人工,需要孙武公司提前支付一笔栽种费用。这样他好对白沙镇的老百姓有个交代。

许一山点头答应,心里想,这个陈太平还真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不给他撸下一点好处费,他肯定不甘心。

送走白沙镇的两个领导,许一山立即请来王若普,让他直接找孙武解释,必须由他公司先期支付一部分钱给白沙镇。

王若普为难道:“许局,你还不知道吗?孙老板年前去了马来西亚,一直没回来。”

“他不在,找袁总也行啊。”许一山提醒他道:“袁总是公司的副总,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王若普道:“有是有,问题是袁总也不在家。”

许一山咦了一声问:“他们都不在,工地谁在负责?”

王若普道:“平常就我过去看看。我又不能代表他们公司。现在急的人多呢,几家施工单位都在找孙老板要钱。”

油脂基地是几个项目同时开工。施工工程款按施工进度予以给付。

王若普昨天就找他汇报过了,施工进度很快,最快的一家施工单位已经完成了一层楼的建设。

“袁总去了哪?”许一山狐疑地问。

王若普说道:“听说袁总过年的时候去外地旅游去了。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电话能联系吗?”

“有时可以,有时联系不上。”王若普如实回答。

“现在联系。”他吩咐王若普立即给袁珊瑚打电话,自己走到一边尝试着给孙武打。

不出意料,孙武的电话无法接通。

那边,王若普也无奈摇头,袁珊瑚的电话提示与孙武的一样,都是无法接通状态。

许一山不担心孙武失踪,毕竟他的油脂基地项目已经投进去了不少钱。光是在建的土地,办国土手续的时候,出让金就交了他接近一个亿。

一个亿对如今的孙武来说并不是天文数字,但对茅山来说,就是一股巨大的涌泉,能滋生许多生命旺盛的生长。

既然找不到人,许一山也就没急着再找。

白沙镇暗示的那点意思,他还有办法解决。

现在关键问题是让油茶种苗顺利到达白沙镇。武三盛担心黄晓峰找麻烦,没敢送种苗过来,这件事必须立马解决。

关于种苗的事,许一山与黄晓峰有过交涉。当时,黄晓峰虽说没答应从这件事上抽身,但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许一山暗自埋怨自己大意了,他想不到黄晓峰会在背后给武三盛施加压力。

要解决这件事,还是得找黄晓峰。

可是,黄晓峰已经在昨天就离开了茅山县,他与县委办政府办几个人临时组成了一个驻京办资产处置小组,去了燕京。

黄晓峰被指定为驻京办资产处置小组负责人的时候,彭毕是有想法的。

但是,审计结果表明,黄晓峰在驻京办负责期间,账目清白,两袖清风。彭毕没有理由反对他去处置资产,毕竟,对于燕京,黄晓峰比茅山县谁都熟悉。

许一山将电话打到黄晓峰手机上时,开门见山问他:“晓峰书记,武专家那边是怎么回事?”

黄晓峰冷冷回他道:“你说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晓峰书记你不插手种苗的事了?”

“我答应了吗?”黄晓峰哼了一声道:“再说,我人在燕京,他武三盛与我有何相干?许一山同志,你不要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找原因,这样很不利于同志间的团结啊。”

“武专家不敢送种苗过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管我事。”黄晓峰冷笑道:“具体原因,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一下焱华同志了解。”

“他什么时候又掺杂进来了?”

黄晓峰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你找他不就清楚了。”

挂了电话,许一山的心情变得极度郁闷。

现在的段焱华就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谁碰谁倒霉。

他的常委职务被拿下后,段焱华整个人都变得神经质起来了。

据闻,他将黄山书记堵在办公室,非要给他一个说法,闹得县委大楼鸡飞狗跳的,气得黄山书记摔了一个茶杯。

段焱华毫不掩饰地说,撤销他的常委职务,是茅山县的一个巨大阴谋。他要揭露这个阴谋,不惜粉身碎骨。

许一山不清楚这是不是个阴谋。但有一点他觉得很意外,撤销段焱华常委身份的程序过于简单了。

换句话说,没人与段焱华谈过话,也没说出撤销他的原因。

段焱华是被糊里糊涂赶出茅山县领导班子的。

换了谁,怕都是不甘心。心里窝着一股无名怒火。

怒火就得找机会找地方发泄,否则淤积在胸,久而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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