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的手就如一把铁钳,搭上了男人,岂能让他轻易挣脱。

男人一看挣脱不了,便扯开嗓子喊,“快来看啊,干部打人了啊。”

他一边嚷,一边去使劲掰许一山的手。眼见着掰不开,便顺势往地上坐下去。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种议论声顿起。

于立和张超伟也先后下了车来。他们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官模样。因此,所有人都去看他们,喧闹声瞬间平息下去。

张超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脸色阴沉,目光如炬,盯着许一山抓住的男人一字一顿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男人显然被张超伟的样子吓住了,他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张超伟,嘴硬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谁?”

张超伟冷笑道:“来来,我先自报家门。我叫张超伟,中部省公安厅的。”

男人闻言,脸色顿时变成死灰色,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张超伟是中部省主管刑侦的副厅长,过去就有很多故事在社会上流传。他的威名不知让多少违法犯罪分子闻风丧胆。

围观的群众见来了大官,兴趣更浓了。

许一山便暗示秦光将围观的群众驱散。很快,现场便恢复了平静。

被许一山抓住的男人见势不妙,赶紧求饶道:“你们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啊。”

许一山冷笑道:“你是不是无辜的,我们调查之后才有结论。说吧,谁指使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说了,你们就放我走,好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说,他是衡岳市人,平常靠给人讨要说法为生。主要活跃在医院一带。遇到病人家属需要向医院讨要说法的时候,他们便会迅速组成一个团伙,去医院闹事。

大多数的医院都会选择息事宁人,赔钱了事。

他们这批人,就是俗称的“专业医闹”。

两天前,一个人找到他们,以包食宿,每天另支付五百块工资为条件,要求他们来陈州闹事。

起初,男人还有点不愿意。毕竟陈州人生地不熟,闹不好吃大亏。

请他们的人说,他们过去也只是凑个热闹。并不要求他们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有特殊表现的,会另外给予重奖。

到了陈州,男人才知道死的人是衡岳市副书记向勇。向勇家属认为向勇是被谋杀的,而官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的。双方意见不和,于是出现了向勇家属带人堵陈州市委大门的闹剧。

许一山问他,“请你们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烈摇头,目露惊恐之色道:“不知道啊,我们不知道是谁。谁给我们开工钱,我们就听谁的,不会去打听是谁请的我们。”

许一山看了一眼散开的人群,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车吧。”男人小声说道:“我们都是坐一辆大巴来的。”

省厅大员来了,当地派出所闻讯早就赶了过来。许一山将男人交给派出所,便准备一起去看向勇。

向勇遗体被送到殡仪馆后,再没让人看过。

于立和张超伟都表示不亲自过去了,张超伟带了专家过来,专家会给出结论的。

许一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过去看一眼。不管向勇死亡的结论是什么,他去看一眼,也算是凭吊他了。

工作人员将一个铁柜子拉出来,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黄色的裹尸袋拉开后,便露出被冻得如一坨铁一样的向勇。

工作人员将向勇的遗体搬到一张工作台上后,便退到了一边去。

省厅来的专家便一起上去了,开始检查向勇的身体。

许一山没有再看了,他掉头从里面出来。

屋外,几株月季开得火红浪漫。不远处的一丛美人蕉,更是娇艳欲滴。

天上,就像被水洗过了一样,碧空万里,看不见一朵云彩。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蓝天,碧水,娇艳的花儿,碧绿的草,一张张笑脸,一阵阵笑声,将这个世界装扮得如此多姿多彩。

人不绝望,谁愿意舍弃这个美丽繁华的世界啊!

在许一山的印象里,向勇是个冷静的男人。他的喜怒很难让别人感觉出来。他在党务系统干了一辈子,在理论方面有独特的见解。

过去,在明面上,向勇很少与魏力有来往。

因此,在许一山给胡进说,衡岳市领导班子成员当中,魏向万三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时,胡进根本不相信许一山的话。

如果说,衡岳市干部队伍真存在本地帮和外来帮之分的话,那么,本地帮的一号人物非魏力莫属。而二号人物,自然就是深藏不露的向勇了。

说实话,许一山是第一个不愿意接受向勇自杀事实的人。他认为向勇之死,必有蹊跷,以向勇的性格,他不可能会选择走这条路。

那么,他不是自杀,又是这么死的呢?

现在希望全寄托在几个专家身上了。他们的鉴定结论,将决定向勇之死的最后走向。

虽说组织内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涉案的人死了,一般不会再对他进行追究了。特别是死者的家属,不但免予追究责任,相反还可能获得一定范围的安慰。

调查组亲自到殡仪馆来,说明调查组对调查内容的重视程度。中部省派出以省委办公厅为首,结合检察,公安的力量,足以证明省委对向勇之死的重视。

现在,就等着鉴定结论了。

秦光悄悄走到许一山身边,低声说道:“老大,我得到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许一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卖什么关子,直接说。”

秦光道:“向勇是他杀。”

许一山吃了一惊,纠正他道:“别乱说。鉴定结论还没出来,你不能道听途说,先入为主。”

秦光急道:“是真的。有人要将所有责任和问题全部推在向勇身上。向勇只有死,才能达到别人的目的。因为,死无对证啊。”

许一山没有批评秦光了。他对办公厅安排秦光来担任自己的秘书还是比较满意的。当初魏大陆将秦光安排给他的时候就说过,小秦这人头脑灵活,又能吃苦耐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事实上许一山在后来的观察中也发现了,秦光这小子社会关系复杂,到哪都有朋友。他的消息来源丰富多彩,未必不可信。

但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向勇被采取强制措施后,一直处于严密的看守之下,无论自杀还是他杀,都很难办到。

那么,他的死,是怎么造成的?

“我了解到了,来陈州闹事的人,并不是向勇的家属。”

“是吗?”许一山愈发吃惊了,“那么他们是谁指使来的?”

“有人要故意搞混这塘水,目的就是想浑水摸鱼。目前,我还没搞清楚这帮人的身份。我只知道,来陈州的这帮人,都是衡岳市游手好闲的一帮人。他们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混账。主要靠给人起哄赚口饭吃。这些人,连虾米都算不上。”

“小秦,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马上搞清楚这伙人是谁指使来的。”

“好叻。”秦光小心道:“老大,你想不想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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