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谈话还在继续。

“费大娘说的事,并不奇怪。”闻公子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哦?”太夫人心里一惊,“此话怎讲?”

闻公子抬头看看太夫人,缓缓说道:“我正想来找太夫人商量此事,我得到消息,家主,他,可能已经失去了对枫叶堡的控制,现在是郝家三爷在枫叶堡里发号施令……”

“什么?你说,郝明飞,那个小子!他胆子那么大!”太夫人不敢相信竟然发生这样的忤逆之事。

郝明飞是三房,人称三爷。

“枫叶堡的情况,可能比咱们想象的更糟糕。”闻公子想了想,说:“太夫人,我想,我应该去一趟枫叶堡,不能坐在这里白白贻误时机。”

“公子要亲自去?”太夫人放下茶杯,眼神里充满了疑虑。

“是的。”

“那么,三小姐,怎么办?她在这里,很不安全了。”费大娘着急得直搓手。

“三小姐,也随我去。”闻公子似乎早有成竹在胸。

“这样行吗?”太夫人的眼睛紧紧盯着闻公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直躲在这里,肯定不行。”闻公子声音沉稳清冷,眼眸深处闪着寒光。

“也对,郝明飞,他已经迫不及待,撕破脸皮了,直接把三小姐的画像交给来相亲的人,诋毁三小姐,这就是公开宣战了,我们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费大娘插了一句话。

原来,昨晚到庄园的那几个人家,本是诚心诚意来相亲,没想到,在枫叶堡拜见完家主后,被郝家三爷郝明飞请去茶花街吃饭,郝明飞狠狠地诋毁了一通郝香香,是个又丑又傻的女子。还把事先准备好的画像,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郝明飞明目张胆地破坏为三小姐招亲大事,也不避人耳目。

来相亲的人家都一头雾水,所以,他们连夜赶到郝氏庄园,见到费大娘后,非要问个明白。

费大娘敷衍道:三小姐毕竟是千金小姐,还能那般不堪?

算是暂时稳定住那几个人家。

费大娘看了看那种画像,凭白替三小姐加了几个痦子,眼睛一大一小,嘴巴还是歪斜的,太恶心人。

费大娘心想:我的香香是不好看,可是,一看就是善良的好孩子,哪里有这样恶心人呢?

费大娘看了那张画像,真替郝香香难受,看来,三老爷郝明飞不打算等下去了,这个牌就要摊开来,明着打了。

郝香香能斗得过三老爷郝明飞吗?

……

费大娘正琢磨着,猛然间,发现太夫人在对她使眼色。她愣了一下,猛然间明白了,是啊,银杏的事,如果让太夫人亲自开口,多么尴尬,是该我来张口试探一下闻公子。嗨!我可真笨。她对太夫人眨眨眼,会意地点点头。

太夫人轻轻叹口气,说道:“天气越来越热,该换身薄绸衣服了。”说着,起身去更衣去了。

堂屋里,就剩下沉思之中的闻公子,还有费大娘。

等太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费大娘走到闻公子身边,也坐下了。看闻公子似乎没有察觉她的靠近,费大娘故意清了一下嗓子。闻公子还是毫无反应,他深深地陷入沉思之中。

……

汪汪汪……

闻公子虽然在堂屋里坐着,可是,五识清明如他,能听到远处佛堂后面,传来的狗叫声。

这个声音,已经好几日没听见了。一开始,太夫人和银杏她们,还四处找找,后来总没有看见,估计是它躲起来养伤了。太夫人很喜欢那晶莹犬,可是目下,危机重重,太夫人也无暇顾及一只宠物了。

上一次这只狗叫,正是郝香香突然晕倒之时,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闻公子有些警觉起来。晶莹犬有些古怪,闻公子一直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古怪。

闻公子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听觉找寻郝香香的声音。

闻公子知道,他走后,郝香香起初在他书房里乱扔东西,后来又在院子里哇哇哭,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银杏,后来就安静了。

再后来,闻公子与太夫人专心商量事情,一时没有顾及她。

现在听了听,郝香香怎么这么安静?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

闻公子找寻不到郝香香,于是开启自己的目力,从自己院子书房开始,到郝香香的院子,……花园,池塘……佛堂……

到处都没有。

闻公子重新凝神静气,他断定,郝香香并没有离开太夫人宅院,可是,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她的气息那么微弱呢?

……

就在闻公子神思都被郝香香占据的时候,费大娘眯着眼微笑着,对闻公子悄声问道:“闻公子,在太夫人这里住的可习惯?”

“嗯嗯,习惯。”闻公子答,心不在焉。

费大娘脸上盈盈笑意,又问:“可有什么需要添置东西,告诉我一声,我帮闻公子选好的置办来?”

“嗯嗯,都好都好,随意随意。”闻公子答,敷衍了事。

费大娘脸上笑意更深了,褶子都堆了起来,问:“闻公子,您日夜操心,身边需要个人贴身伺候才好呀!”

“唔唔,还好还好。”闻公子根本没听见费大娘在说啥。

费大娘一看,还挺顺利,赶紧接着说:“您看,太夫人身边的银杏姑娘,怎么样?知冷知热,还明白礼数,人也漂亮。放在您身边做个小妾?伺候您?”

“唔唔,还好还好。”闻公子继续敷衍着。

费大娘喜上眉梢,高兴地说:“那就今晚吧,给您送过去?

闻公子突然听见“给您送过去”几个字,也没听到费大娘要把什么送过去,误以为要给他送吃喝享受之物,连忙客气婉拒道:

“不必,不必。”

“不必?”费大娘有点糊涂了,刚才说“好”,现在又说“不必”,到底要怎样?

费大娘试探着问:“不必?那还是做个伴读侍女?”

“不必不必。”闻公子继续客气婉拒。

“伴读侍女也不必?那么就是普通贴身侍女,给您端茶递水?”费大娘退而求其次。

“不必不必。”还是婉拒。

“啊,难道是给您做个粗使丫头?”

还没等闻公子说“不必”,太夫人突然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连声说:“好!好!好!就让银杏给你做个粗使丫头吧!”

太夫人武功卓绝,她说的话,带着很强的功力,声声入耳。所以,闻公子虽然正凝神倾听郝香香的下落,可是,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太夫人说的这句话……

闻公子愣住了,什么?银杏给我做粗使丫头?此话从何说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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