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裳之死很快就传遍整个中原,短短半月之数,方天教灭了,剑仙死了,这一切发生太多,许多武林人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白如雪、净十方、冥帝的死。

当世最强的四人,就这样陨落了,说起来也令人唏嘘。

七日之后,顾石回到青云郡,第一时间找到住在客栈里的冷隼。

顾石:“风裳逝了!”

他的话说得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悲伤,这也不怪他无情,主要是他早就知道风裳快死了,所以才没有那种突然的悲感。

冷隼红着眼,深吸一口气,迟迟没有说话。

他怎么也没有想曾经指点他剑道的长辈就这样逝去了。

顾石:“他的死是必然的,修炼《天人五衰》、《剑界》、《九死一生》、《剑宗》这么多舍命的功法,撑不过今年。”

冷隼颤声,还是没有说话,陷入沉默的痛苦中,他的喉咙有些苦涩,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顾石也没有多说,这种时候,任何人都需要独自安静一会儿。

离开客栈,经过几条街道,一路穿行,最终就来到云府。

叩响房门,家丁开门迎客。

家丁:“姑爷…”

顾石点头,跟着走进府内,家丁匆忙的跑去通报,弄得一大家子几十号人都过来了。

云陆、云飞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还活着,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到的不是幻象。

覃若看着自己的儿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原本她已经万念俱灰,唯一支撑着她的就是每日祈祷儿子还活着,如今她祈祷之人回来,她直接晕了过去。

云陆:“赶紧带夫人下去休息。”

家丁一愣,赶忙将覃若带下去。

顾石看这些一群人,笑道:“某家福大命大,并没有西去,你们不必如此。”

云陆蹙眉:“你个混账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云飞闻言,神情复杂,有些不愿意看见顾石。

一家子人都有些古怪,好像失去了什么。

这种气氛非常诡异,弄的一家人都有些压抑。

顾石:“怎么了?”

云陆:“云丹不见了。”

顾石一惊,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质问道:“谁告诉她的?”

云陆一愣,整张脸都羞愧难当,说道:“怪我!”

“怪你?”顾石多少明白了,笑道:“你几十岁的人了,找不到轻重?”

“怪你娘个卵弹!她去了哪儿?”

面对辱骂,云陆却说道:“不清楚,几乎都找遍了,没有她的消息,在得知你生死未卜之后,她就离家出走了。”

云飞:“七剑山那边也派人找过,没有消息。”

顾石冷眼看着这群人,眉头一蹙,有些烦躁。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叹气一声,走出云府了。

顾石:“我去风雨楼问一问,你们在家待着,别给我再找麻烦,恶心人知道吗?”

一句“恶心人”让云府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和他们并没有那么亲近,就好像刚才他们有些埋怨这个人一样。

云陆面红耳赤,不敢多言。

顾石离开云府之后,一路来到风雨楼分舵,随后找到南叔和叶娟。

这两人看见他回来,有些诧异,不过这种神情一瞬间就消失了。

南叔:“好久不见…”

顾石点头:“云丹去哪儿了?”

南叔回头看着叶娟,示意她回答这个问题。

叶娟:“风雨楼的探子在镇西关看见过她,应该是离开中原,去了大月。”

大月!

顾石脸色微变,质问道:“她去大月作甚,这丫头莫不是想为我报仇?”

南叔和叶娟对视一眼,对此不置可否。

顾石真是气的不轻:“她是猪脑子吗?就凭她那点实力,莫不是还想和金雨初阳一较高下?”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怒意,南叔和林娟是真的感受到这位对云家小姐的关心。

南叔:“风雨楼的探子没有跟着,不过在大月也有我们的人,要不然我派人去找她回来?”

顾石:“罢了,大月那边地势辽阔,要找她如同大海捞针,我过一段日子便日亲自过去,你们派人留意一下,尽量锁定她的位置。”

南叔和叶娟点头,如今这两人在风雨楼的地位有所提高,青云郡这个分舵也可以使用风雨楼的大部分权利,所以他们两人很好办事。

目送顾石离去,两人纷纷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离开风雨楼后,顾石并没有回云府,那个地方,若不是有他母亲,他都难得过去。

他对于云府的感情,并不深,他真正在意的无非是云丹一人而已。

回到客栈,他坐在茶桌前喝茶,今日也有些困倦,喝点茶提提神。

他还需要去一趟七剑山,看一看风裳给他留下的东西,当然他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因此他需要易容行事。

在客栈休息几日之后,他和冷隼易容离去。

当然这几日他去看望过母亲覃若,让她安心。

在前往七剑山的路上,顾石心神不宁,对于云丹前往大月的事情,他有些担忧。

如果云丹真的要去炎离教报仇,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炎离教不会放过她的。

顾石:“我们的赶紧回七剑山,把姜鄞是暗子的事情告诉你师傅,然后我就要去大月,寻找云丹那个恶婆娘。”

冷隼:“师兄不要着急,云师姐不是莽撞的人,就算她去了大月,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顾石点头,他倒是希望是这样。

经过五日,两人回到七剑山。

这两人都易容了,因此一路上去,基本没有人能够认到他们。

等到了山门前,才被执事拦下来。

男执事:“二位是?”

顾石上前,拱手见礼道:“南蛮一线天后学末进,史胤。”

冷隼一愣,也赶紧说道:“一线天孙棱。”

那执事不清楚一线天的弟子前来七剑山是做什么事情,赶忙去通知掌门去了。

他匆匆前往主殿,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姜鄞。

姜鄞:“你找掌门何事?”

执事回答:“一线天的弟子来了,不知道所为何事。”

姜鄞一愣,仔细一想,感到不妙。

他刚从南蛮回来不久,南蛮一线天就派弟子来七剑山。

这不摆明是为他而来,或者说是为南蛮的事情而来吗?

杂碎…

姜鄞目光闪过一丝不屑,不过下一刻,他又对执事说道:“你去向掌门汇报吧,我先过去接待一线天的弟子。”

执事点头,没有多想什么。

姜鄞离开主殿前的院子,一路走到山门前,当他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时,有些诧异。

难道…

姜鄞仔细打量眼前这两人,最后摇头叹气。

不可能!

那两个人已经落入积阴山雷池,不可能出现了。

是我太过紧张…

姜鄞:“两位一线天的师弟,千里迢迢从南蛮而来,不知找掌门所为何事?”

顾石心里冷冷一笑,不过脸上却露出笑容,拱手说道:“师兄有所不知,门主听闻剑仙之死,派我们来吊唁。”

说完他还拿出一个白色的锦盒,似乎是吊唁之礼。

姜鄞点头,目光还是扫过那白色锦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后才安心一些。

他脸上露出悲哀之色,说道:“祝门主有心了,风师伯的死,是我们七剑山永远的痛。”

说这话时,这家伙目光粼粼,似乎要哭出来了一般。

顾石看在眼里,对此嗤之以鼻。

姜鄞这杂碎真是狗娘养的!

恶心人!

还他娘的给我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就你那两滴马尿,还是别流出来了。

顾石心里虽然很不屑,但嘴上还是说道:“师兄别难过,听说关榷师兄是剑仙风裳的弟子,将来他会成为第二个剑仙的。”

姜鄞闻言,面色有些变化,不过还是笑道:“大师兄的确有这种天赋。”

顾石脸上露出转眼即逝的冷笑,他回头看着低着头的冷隼。

这才发现这个小子快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感情了,要出手了。

顾石:“咳咳…”

当听见顾石的咳嗽声,冷隼直接出剑,十里长青在他手中发出诡异的镇魂之音。

叮——

剑鸣声伴随着风声,夹杂在十里长青的镇魂之声中,响彻整个山门。

姜鄞一惊:“你是谁?”

说话间,他断然拔剑出手,迎上冷隼。

两人交手,瞬间打得难分难解,并且都隐藏着实力。

七剑山的弟子听见这镇魂曲之音,纷纷赶来,这才看见有人手持十里长青和姜鄞打起来了。

“那人是谁,为何拿着我七剑山的十里长青?”

“不对不对,十里长青已经被冷隼师兄带出去了,为何会在这个人手里,莫非…”

“不可能,这人不可能是冷隼师兄,看他的相貌,声音,以及动作都不像,应该是他得到冷隼师兄的十里长青,这才跑来七剑山闹事。”

“……”

七剑山的弟子们议论起来,大家对突然找来的两个一线天弟子很是好奇,也对十里长青的来历充满猜疑。

顾石看着战斗中的两人,冷笑道:“姜鄞,你今日难逃一死,你害死冷隼和顾石,今日也该授首以祭他们在天之灵。”

说完,冷隼身后冒出十八道剑气,九道如龙,九道如蛇,龙蛇交织,剑气纵横。

“龙蛇九转!”

这一声暴喝之下,十八道剑气如同龙蛇交尾合击一般,穿行而出,有着横扫千军之势。

“虚花剑冢!”

姜鄞大惊失色,反手抽剑而去,一朵朵雪花飘落而来。

他是白如雪的儿子,所学的核心剑术便是《飞雪剑域》,此刻他已经不再隐藏,直接使出大月的武学,抵挡袭来的龙蛇剑气。

两人的剑气横扫射出,交织在一起,顷刻之间,卷起气浪如同千堆雪。

冷隼:“炎离教掌门白如雪的《飞雪剑域》,你果然是炎离教的暗子!”

他手中的十里长青鸣叫起来,他的剑气中融入镇魂之音,在山门前回荡。

姜鄞的飞雪同样绝美,剑光粼粼,雪如水流,流波婉转。

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处于下风。

按理说冷隼的实力不如姜鄞,可是这一次回来,他的实力提升太多,武道之心更是有很大的蜕变。

经历过生死,他的剑道已经一片开阔,不再迷茫。

当他的剑锋一转,两股剑气穿出,一股剑气中蕴藏着太阴之气,一股是太阳之气,二者相互钳制,却又相互吸引。

阴阳二气旋转不停,两股剑气交织,化作太极图,在剑尖转动。

剑尖破开一切,直指敌人。

“阴阳九转!”

姜鄞后退半步,将手里的剑插入地面,剑身入地一尺。

他身上的真气涌动,剑气形成领域,在地面化为雪柱。

砰——

雪柱破开,露出一柄柄冰剑。

“踏雪剑来!”

姜鄞暴喝一声,地面的冰剑被他手中的剑带起,尽数飞向那袭来的太极图。

剑尖相碰,冷隼的阴阳太极图化开所有的冰剑,击碎姜鄞的剑尖。

铿锵——

剑尖碎了一地,剑身中的雪花穿过冷隼的胸口,将他击飞。

冷隼踉跄后退几步,停下来。

姜鄞看着手中的剑,冷笑道:“你可还要说什么?”

冷隼迈出一步,沉声道:“无话可说!”

他迈出一步,脚下的虚花剑冢生出尽数开花,每一朵花蕊中就有一道剑气。

他抚摸着十里长青的剑身,当他的手指落在剑柄处时,他左手持剑,脚下花蕊中的剑气直冲云霄。

姜鄞看着这幅景象,面色平静下来,甚至显得格外的冷漠。

两人对视。

“你本是我的师兄,长兄如父,我敬重你,你却害我,害我便罢,但你竟然背叛七剑山,不可饶恕。”

“呵,我名白鄞,是炎离教少主,本就是暗子,何谈背叛?”

“混账,那这些年来,都是假的?”

“可不是废话吗,自然是假的!”

“那南天无僵的死作何解释,青莲山顾锦之死,还有车秀云的死,作何解释?”

“呵,我出去历练那一年,实则是去青云郡找先元遗葬,碰见顾锦发现我的秘密,还勒索我,只好找个借口杀他,至于车秀云,她知道太多了。”

话已至此,不便多说。

一切都豁然开朗,顾锦是知道姜鄞在找先元遗葬,所以狮子大开口索要东西,这才被杀,至于说什么为了车秀云才杀顾锦,都是借口罢了,而南天无僵只是替死鬼,车秀云也是知道太多而死。

听到这里,顾石脸色微变,不过他并没有出手。

反观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七剑山的二弟子,竟然是炎离教的暗子。

平日这个二师兄在他们眼中是最好的存在,如今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不过下一刻,整个山门前,再一次掀起惊人的真气。

冷隼左手反握剑柄,刹那间十里长青之中传来镇魂之音,他脚下的剑气尽数融入剑中。

姜鄞见状,放下手中的断剑,双指并列,丹田中一股气血和真气结合,双指中出现各种各样的剑气形态。

他指尖的剑气变化万千,如龙似虎、如刀枪剑戟、如琴棋书画、如山水、如苍穹、如钟、如镇、如花、如树,形态各异。

“剑宗?”有人惊呼。

这话音刚落,冷隼和姜鄞身影交错,背对而立。

在这一瞬间,剑气消失,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人就这样站着。

铿锵——

十里长青掉在地上,冷隼跪地不起。

叮——

剑鸣声响起,整个山门前的那一大片空地直接炸开,空气爆炸卷起层层气旋。

姜鄞回头,看着跪地不起的冷隼,笑道:“你没死是你福大命大,但并不说明你能杀…”

这话还没说完,一抹刀光袭来,他的视线开始颠倒,甚至能够看见自己的身体在上升。

他的人头落在地上,身体还抽搐几下,最后两个呼吸,他的眼睛才闭上。

仙君入鞘,刀气聚拢。

顾石看着姜鄞头颅,笑道:“冷隼不能杀你,但我可以。”

他抚摸着这颗人头,喃喃道:“在南蛮的时候,我就想杀你,要不是金雨初阳在后面穷追不舍,你早就死了,还能活到今日,白鄞?”

说完,他走向冷隼,将他扶起来,并且没有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噗——

冷隼起身,直接喷出一口血剑,随后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七剑山的弟子们见状,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上去扶住冷隼。

而已经来了许久的楚寒衣却冷眼看着冷隼和顾石。

楚寒衣:“冷隼带一线天的臭小子跟我来。”

顾石一愣,随后拱手笑道:“一线天后学末进史胤来此献丑了。”

说完,他还向围观的女弟子们抛出一个媚眼。

呕——

女弟子们干呕一阵,一边议论,一边离去,至于姜鄞的尸体,则是由七剑山的执事处理。

他不姓姜,他姓白,在七剑山潜伏十几年,为的就是能够讨来他和自己心上人的自由。

可惜今日他死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早就去世了,到死之前,他脑海里还闪过那个姑娘的音容。

是白不是姜,到死不知情。

这是一个极为可怜的人,他怀揣一辈子的东西,早就已经消亡,但他还不知情。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等一个人等不来真心,而是你等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在前几日,姜鄞得知白如雪逝去的消息,他并没有太过伤心,对于这个母亲,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最有感情的人名叫汝夕。

可惜啊,悲剧的两个人始终都以同样的结局结束一生。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对于姜鄞而言,这只能是死后的事情。

执事将头颅和尸体带到山脚下,找到一片竹林,将头颅和无头尸体缝合在一起,将其安葬。

执事:“江湖中身不由己太多,都是迫不得已。”

说完,他又斩下一节翠竹,在竹筒上刻下“白鄞”二字。

也许到死之后,姜鄞才能变回原本的名字,他并非姜政后人,他姓白,名叫白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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