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宁随着欧阳军下了车,欧阳军在前面领路,见霍思宁四周环顾,索性将步子放缓了些,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这是私家庄园,是我跟叙子辉子还有秦天四个前几年买下来的,庄园里有专门的有机蔬菜种植基地,还有水果园、鱼塘和家禽场,算是一个小生态循环。”

“这要是在革命时期,你们这就是地主阶级,打土豪分田地,先斗的就是你们这些阶级分子啊!”

霍思宁听了欧阳军的这番介绍忍不住咋舌,按照欧阳军的说法,一个生态循环系统,起码得要上百亩的地,这不是地主土豪是什么?

欧阳军听出霍思宁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摊了摊手,笑道:“要真打土豪的话,叙子这家伙的资产可比我还要多,你这个地主婆恐怕也脱不了关系。”

一面开着玩笑,一面往庄园内走,在石子路上走了足有六七分钟,才穿过庄园浓郁的树林来到了一处四合院面前。

霍思宁还来不及惊叹,四合院的门就从里面拉开了,看到欧阳军和霍思宁,秦天愣了愣:“你们俩怎么一块儿过来了?叙子呢?”

霍思宁似笑非笑地看了欧阳军一眼,欧阳军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我顺路,正好就带她过来了,叙子在后面呢,应该也快了吧。”

秦天点点头:“反正才四点多,还早着呢,不用着急。”

三人走进院子之后,穿过一个廊子,就听到不远处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在争吵,欧阳军侧头询问秦天:“那边是谁来了?”

秦天笑道:“老爷子约的几个人,好像是得了一幅古画,老爷子找了几个人正在研究那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爷子?霍思宁诧异地看了秦天一眼,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倒是旁边的欧阳军点了点头,似乎对此并不奇怪,只是侧头询问秦天:“是幅什么画?”

秦天摇摇头:“我又不懂,听说是唐伯虎的真迹,但是我看悬。”

欧阳军听到唐伯虎三个字,眼中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脚步一顿,硬生生拐了个弯往那间吵闹声传出来的屋子里走去。

欧阳军不解释,霍思宁也不好多问,只得随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好几个人围在一张桌子边上,霍思宁朝着那几个人一一看去,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最为显眼,大约七十来岁年纪,一身深青色唐装穿在身上显得仙风道骨,格外地有精神。

在老者的旁边站着另外一个老头,同样的银丝白发,却是眼神黯淡,眉头紧锁,眉宇间带着的忧色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头近段时间过得不太顺利。

再下来的其他四人,应该都是四五十来岁年纪,若是论玩古玩的话,这样的年纪应该算是非常年轻了。

有一个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倒像是个斯文学者的模样。

不过霍思宁对这种学者并无半分好感,大约是国内很多打扮得斯文的所谓专家,肚里其实并无多少货,徒有其表而已。

顾不上打量那几个人,霍思宁的视线就被那桌子上的古画给吸引过去了。

在中间的那张大圆桌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上摆放着一副长长的画卷。

那画卷的画纸为棕色,虽然保存得并不算太好,有些受潮还有些磨损,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一副古画。

屋子里的这些人就是在围着这幅古画议论着,霍思宁把脑袋凑了过去,也没有人在意。

这么近的距离看,霍思宁才发现,这桌子上摆着的,居然真是唐伯虎的画。

这段时间她经过师父的高强度训练,对古画也有所涉猎,尤其是那些大画家的作品风格和特点,她几乎可以如数家珍,倒背如流。

所以她这一眼看过去,瞬间就捕捉到了画上的内容和落款,并判断出这画是唐伯虎的作品--《李端端落籍图》。

说起李端端可能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提到秋香,恐怕就是无人不知了。

唐伯虎点秋香,这个浪漫而经典的爱情故事,在无数导演用多个电影电视剧版本表现出来后,秋香这个名字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一个古代人物。

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秋香不过是杜撰的一个名字,她的真正原型人物正是李端端。

唐伯虎爱画美女图,又以风流才子著称,在他笔下的李端端,就是一个十足的唐代美人仕女。

据传《李端端落籍图》这幅画在清朝灭亡之前,一直都珍藏在紫禁城里,后来被末代皇帝溥仪带到了满洲,之后据说又被人从满洲带了出来流亡到了国外,最后销声匿迹。

也有说《李端端落籍图》其实是被某个宫人偷偷换走了溥仪带到满洲去的并非真迹。

这些谣言均无法考证,只知道后来国内冒出过很多《李端端》,就连南京博物馆也珍藏了一幅,结果最后也被证实是赝品。

所以霍思宁感到很意外,她没有想到,这些老头在看的,居然就是这幅充满了传奇和争议的《李端端落籍图》。

“吴老,你这幅画有问题!”

在这当口,那个斯文学者模样的中年男人就突兀地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朝着中年男人看去。

那个面带忧色的老头听了这话之后更是脸色大变,赫然抬起头来朝着那中年男人怒目而视:

“不对?哪里不对?我这画还是二十多年前从鬼市上淘来的,二十多年了我都没有看出哪里有问题,怎么你倒是看出问题来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这画哪里不对了?”

其他众人也都点头,至少他们都没有看出来这幅画哪里有问题,无论是这画的画工还是年份,都不像是仿品。

“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就有我的凭证!这画虽然工笔力道厚重,纸张的年份看起来也足,但是做旧的东西哪个不是这样的特征?”

看起来余下的众人都没有瞧出这幅画里面的弊端,中年男人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金丝边框眼镜下闪过几分不屑之色,伸出手指指那古画右下角的那处红色印章,道:

“但是你们看,这里的印章,难道看不出不对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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