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杏花花了两天的功夫总算将那幅画剪出来的,不过她稍微做了些改动,与画上的并不完全一样。毕竟画可以用颜色深浅表达,可剪纸只有一个轮廓,就必须将画上模糊的地方剪得轮廓分明。可要轮廓分明了又不一定有画上的意境,江杏花为了保住画上的意境费了不少功夫。

江雪荷见了十分喜欢,心想江杏花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慧许多。换成是她的话别说将剪纸改得合理了,就连剪个假山都困难得很。

江雪荷问她:“如果让你再剪一张一样的,你大概要费几天的功夫?”

江杏花认真道:“我第一回剪因为有不少改动的地方,费的心思多,所以用了两天。可如今已经知道该怎么剪了,一天就能剪出两三张呢。”

江雪荷笑道:“如此就好,既然这样,那你剪个十张给我,我拿去淑女楼摆着,看能不能卖出去。卖得出去的话,你我二八分账,你八我二。”

江杏花连忙道:“五五分账也没关系的,如果能卖出去的话,一定都是沾了四姐姐的光,该多给四姐姐一些的。”

江雪荷好笑道:“你急什么?我难道是个会吃亏的性子?我的意思是二八分账之后,你还得还我一百两银子呢。这银子就从你拿到的钱里给我,你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应该的,如今我在姐姐家里白吃白喝,姐姐就算一分都不给我全都拿去抵债也没关系的。”

只听江杏花说话的话,江雪荷觉得她像个油嘴滑舌的。然后她态度恭敬表情认真,看着还真是个没心眼且老实的,让江雪荷觉得很惊奇。

大房那些人哪个不是尽得林氏和江大山真传颇有几分小聪明和野心的?她从前觉得江清茂是个异类,最后证明江清茂不是亲生的,人家原来叫温明乐。那现在呢?难道江杏花也不是亲生的?毕竟江杏花不仅性子与大房其他兄弟姐妹不太一样,连不受宠的程度也和江清茂差不多。

江雪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江杏花的杏眼与周氏的像极了,鼻子嘴巴又像林氏,怎么看都是他们江家的孙女。

江杏花被江雪荷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问道:“四姐姐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这身杏花衫很适合你,我只是觉得你与大姐姐三姐姐的性子似乎不大一样?”

江杏花的目光一下子黯淡起来:“大姐姐是我们大房第一个孩子,爹娘自然是疼爱的。后来爹娘连续生了两个儿子再添一个女儿,对三姐姐自然也很是疼爱。再后来又有了两个儿子,家里孩子多了总会疏忽几个,我对娘而言就是多了个张嘴吃饭的,只会叫他发愁,并不叫她高兴。”

江雪荷有些无语,心想林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冒出这种念头,那对不是亲生的温明乐肯定更是如此,怪不得她对温明乐的态度那样差,还看不得对方能读书。

江雪荷挥了挥手让江杏花下去剪纸了,又带着身体养好了许多的顾丹丹去了慈孤院。

其实顾丹丹的身体还没大好,只是顾家日子闲适,江雪荷觉得不适合顾丹丹长期待着,免得顾丹丹到时候又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来,那就彻底无药可救了。

不过顾丹丹现在比从前老实了许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受过足够多的苦了,现在日子只要比曹家的好过她都挺满足的。要是一直在顾家闲着她才不安呢,生怕江雪荷哪天忽然嫌弃她好吃懒做还浪费钱,又将她送回了曹家。

去慈孤院的路上,江雪荷问了她不少问题。

“你会做饭吗?”

顾丹丹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以前是不会的,去了曹家以后做过几次,但他说不好吃,就总是打我。”

这个他自然就是顾丹丹跟过的那个小厮了,江雪荷发现顾丹丹对他十分害怕,连名字都不敢提起。就连曹老三她还能叫一声曹三爷,可对于那小厮却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这让江雪荷很困惑,难道一个小厮还能比曹老三更吓人吗?

“那打扫洗衣服都会吗?”江雪荷又问。

顾丹丹点了点头:“在曹家时常做的。”

“照顾孩子会吗?”江雪荷严肃道,“我那慈孤院里有很多孩子,且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不容许院里的任何苛待他们,伤害他们。你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改好了,可因为当年你对东院的态度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你,等你过去后,会有人盯着你的。如果你真的改好了,我会让人适当放松限制。你不介意吧?”

顾丹丹摇了摇头,对她来说这些都只是小事,没什么可介意的。当初在曹家的时候她也是天天被人盯着,一点自由也没有。且那什么慈孤院只是盯着不让她害人而已,在曹家的时候他们可天天盯着她干脏活呢。

再一听那些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顾丹丹不由想,她现在跟无父无母的又有什么区别呢?父亲已经故去很多年了,就算没故去的时候眼里也没有她这个女儿。至于母亲嘛,她曾经以为母亲是疼爱自己的,并且很为此自得。可现在呢?她娘为了一个儿子抛弃了他们所有兄弟姐妹,在她被卖去曹家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她已经没有母亲了。

从前她或许会看不起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可现在她只觉得同病相怜。更何况她是个不能生的,若是能在那慈孤院里找到一个和自己同心的就好了,那样自己下半辈子也算有个依靠。

“如今慈孤院里有十几个孤儿,最小的还不满一岁,照顾起来十分麻烦。但是最大的也有十一岁了,十分懂事,你可以去照顾那几个大的,我看……”

江雪荷话还没说完,顾丹丹便道:“我想去照顾最小的那个。”

“什么?”江雪荷皱眉,“你还不曾有过孩子,又如何懂得照顾那么小的孩子?还是不要添乱了。”

顾丹丹连忙道:“我虽然不懂,但是我可以学啊!嫂子就让我学吧,我想抚养最小的那个孩子吗?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我需要一个孩子。既然我没有孩子,他没有父母,那为什么不能把他给我呢?”

江雪荷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什么不会再有孩子了?你年纪还轻,我们也不会限制你一辈子不让你嫁人,你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顾丹丹连连摇头,眼里也随之滚落:“不会有了,永远都不会有了。我伤了身子,大夫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江雪荷立马对外头喊道:“杨九,调头,去杜康医馆。”

江雪荷之前只知道顾丹丹伤了身子,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不过也是,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自然也不会问。而有些大夫就是这样,你问什么他答什么,多余的症状未必会告诉你。

不过顾丹丹那结论应该是从曹家请来的大夫那里得的,那是曹家请的大夫,大概会顺着曹家人的意思说话,她觉得顾丹丹说的未必是真的,说不定对方只是吓唬她呢?

不过等她到了杜康医馆,找到杜老大夫为顾丹丹把脉后,她就知道杜老大夫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杜老大夫摇头道:“她那一胎是被人强行打掉的,打胎的法子太粗暴了,很伤身子。胎被打掉以后,她也没能好好休养,看她的样子不仅日夜操劳,还房事频繁,又有被虐打的痕迹,冬日又反复受寒,身子早就彻底败坏了。如今好好调养也就维持住她的寿数而已,想要孩子是不可能了。”

江雪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面色凝重,但最后还是将顾丹丹送到了慈孤院。

江雪荷直接带顾丹丹去了一间屋子,对她说:“这是宝哥儿和文妈妈住的屋子,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和文妈妈一起照顾宝哥儿。我给你三年时间,若是三年后宝哥儿真的和你亲近,并且愿意认你做娘,我便还你身契,将宝哥儿记到你名下。”

顾丹丹看着摇篮里那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不敢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低声问道:“他就宝哥儿?”

“对,他就是宝哥儿。他年纪小,是被人从雪地里捡到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文妈妈一口一个宝哥儿叫着。他日后若是记在你的名下,你自然可以为他改名。不过现在先这样叫着吧,这三年你好好照顾他,不能有一丝闪失。否则就是这慈孤院,我也不要你待了。”

江雪荷虽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但不是很相信顾丹丹,因此又在口头上威胁了一番。

顾丹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看着摇篮里好像在对她笑的婴儿也露出了一抹笑来:“不用了,我看就叫宝哥儿也挺好的。他这么可爱,原本就是个宝贝。”

她是真的想要改过了,自从她的孩子被强行打掉以后她就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如今她总算有机会得偿所愿,又怎么会不听江雪荷的呢?

这宝哥儿对她来说,真的跟宝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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