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奇人小机灵又很幽默,非常讨人喜欢。当斛律婉蓉将此任交给他时,他心里乐开了花。他只知道这个任务重大,但他没深想这有多难?

这日清早,伍家奇带着候长海等三人来到穆府所在的汉阳街,在穆府的四周观察和打探。当他看到穆府出来一个中年侍仆赶着一头小毛驴就让侯长海盯上:“这个侍仆肯定是去采购的,你在后面尾随先不要搭讪,到了他购物的地方再与他谈货物的事。谈话时先不要打探人家的隐私,这让会让人产生怀疑。通过购物与他搭话,很自然地拉近关系。”与此同时,他告诉奚世勇和蒙刚,只要穆府出来人就盯上,争取每人盯上一个人。盯到几日后,摸透了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与谁有联系,再作打算。

穆府采购的这个侍仆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人出来。三个人聚在穆府对面一个僻静的胡同口一边观察穆府的动静一边胡天海地的瞎聊。

“也不知道咱四个人谁能钓到大鱼?”蒙刚对元大将军交给的这个差事非常感兴趣,他的小圆眼滴溜地转了一圈后笑嘻嘻地说,“贼眼伍,你可得睁开眼睛啊,别让我把大鱼给钓来啊!”

“我不用睁眼睛,闭着眼睛我也能摸一条大鱼,不信,咱们走着瞧!”伍家奇本来就爱吹嘘,自从他射杀了静云寺里的黑杀手后,他更是有牛皮吹上天。

蒙刚只比伍家奇大一岁,今年才十五岁,他争强好胜,不服伍家奇。他虽然没有伍家奇的飞花针,也有自己的暗器。他的小飞刀锋利无比,二十米远就能准确戳穿人的脸。

“好!我就看你怎么闭眼抓大鱼!”蒙刚有些不忿地说。

伍家奇眼睛不大,但奇亮无比,让人觉得他非常有智慧。对蒙刚的话他不想说回怼什么,心中暗想,我若跟踪,就跟踪有点头脸的人,决不是下人。心里核计好后,眼中死死地盯着穆府的红色大门。

穆府红色的大门再次开启,先是出来一个四人抬的蓝呢官轿,随在轿后面的人穿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戴着进贤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面容显出高贵之气。

“穆提婆?”伍家奇第一个叫出声,“看他的行头,准是。”

“不是他是谁?”蒙刚啧了一声,道,“谁有权坐四人抬的官轿?”只有宫中大员才能享受这个待遇。”

但是他们说完话竟然没有人去跟随穆提婆,不知他们三人是何想?他们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看穆提婆上了轿子在他们的眼前渐渐地远去。

“这条大鱼这么大,你咋不跟呀?”蒙刚讥笑伍家奇,“你在他身上能得到多重要的机密啊!”

“哼!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跟呢?我是想把这条大鱼让给你呀!”伍家奇反唇相讥,言辞犀利,“我可没看出他是一条大鱼。”

“啊,你没看出他是一条大鱼?”蒙刚装作不解地问,“他不是大鱼谁是大鱼?一品大员呀!”

奚世勇在一旁劝道:“不要争了好不好?你们谁也不要说谁,既然都没把这个穆提婆当成大鱼说明你们的看法相当的一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会儿,万一大鱼出来了,你们都没看到,那损失可够大的!”

两个人都不言语了,觉得奚世勇说的话很对,他们开始静静地盯着穆府红色的大门。

不多久,穆府真就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让伍家奇他们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逶迤拖地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缓步行走,裙褶翩然,随意一转,便如丛中飞蝶。

“谁来跟?”三个人的眼神传达同一个信号,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穆府的婢女,有跟的价值吗?”伍家奇反问道,“谁愿跟谁跟!”

眼瞅着这个小丫环越走越远,没有一个人动心思。看样子,他们很有信心再继续等下去。

可是,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穆府再也没人出来。中午的太阳照得人脸发烫,他们决定撤离穆府。

三个人来到慧心客栈,等待侯长海的消息。

祖珽雇来的顶级高手,拿着人头在祖珽那里交了差得到赏银五百两,就此远走高飞了,祖珽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一直在想,即便这个死去的尼姑不是斛律婉蓉,坊间传说不过是讹传,为了免除后患他也要杀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个叫元英的人很像斛律光,那段日子他有点发毛,见到他心里就不自在,唯恐元英随时随地杀了他。如今元英已被免职是地地道道的白丁了,元英对他已毫无威胁,他还怕谁?现如今,朝中几乎没有他的仇敌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要他把穆提婆笼络住,他什么都不怕。想到皇帝身边大红大紫的穆提婆,他觉得有必要到他家去看看,这个穆提婆对他可是有用啊!

傍晚时分,日头刚落,他这个望就坐着四抬大轿来到穆府。四抬大轿的后面是一驾马拉车,车上装着一个紫色的大箱子。

见到穆提婆,两个人相互施礼,寒暄一番。

穆提婆见祖珽的侍众抬进来一个大箱子很是纳闷,正在疑惑时,祖珽说明来意:“近日有朋友送我一支红珊瑚,此珊瑚造型奇特,姿态优美,价值连城。知穆大人喜欢奇珍异宝,鄙人我便将它送来,供穆大人赏玩。”

穆提婆一听“红珊瑚”三个字马上心跳加快,激动不已。他瞳孔放大,嘴角流出了口水:“红珊瑚?美哉!”

祖珽让侍从将大箱子里的红珊瑚抬了出来,在灯光下,红珊瑚树光明耀眼,十分刺目。穆提婆大喜,忙命侍卫将红珊瑚抬到长几上。他眉开眼笑地说:“果真如祖大人所说,优美绝伦!优美绝伦!”

在叹声中,穆提婆来到长几前,仔细地观赏起红珊瑚来。这支红珊瑚,像小树一样,四下扩枝,呈深红色,色泽十分鲜艳。

“能不能养啊?”穆提婆见红珊瑚的底部是一块礁石,礁石底下是绿色的大花盆,便想到养生的问题。

“能啊!”祖珽马上答道,“红珊瑚靠的就是底下的礁石,红珊瑚自可长一阵子。”

“也好!我就看它几日。”

感动之余,穆提婆让下人送上茶来,让祖珽喝茶。

“鄙人长期与穆大人合作,得穆大人的鼎力相助,万事顺承,鄙人感恩不尽。”祖珽端起茶杯,马上向穆提婆深表谢意,“祖珽何德何能,让穆大人如此器重?鄙人想起此事,不由得感激涕零。”

穆提婆虽为中书省中书令,名为文官但胸无点墨,实为一个粗人。他对满腹经纶的祖珽十分敬畏。祖珽不仅精通音律,善弹琵琶,能作新曲,还懂四夷之语,是个外语天才。更让穆提婆敬佩的是祖珽还精通阴阳占侯之术,对堪舆、五行、占星、天文、紫薇都精通。祖珽在穆提婆的眼里是一棵伟岸的大树,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祖大人过矣,祖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时不时地为愚兄出谋划策,精点迷局,为兄感恩不尽,何谈谢我?”

两个人你推我捧很是热络,越谈越觉亲密无间。

“朝庭之上你我若拧成一股绳,你唱我和,哪还有别人啊!”祖珽死闭熏瞎的两眼,面露愉悦之色,他以为只要将穆提婆牢牢地拴住,牢牢地把握住不怕他不听他的指挥。说到动情处,祖珽有点忘乎所以,把心里的话都交给了穆提婆。

“啊,啊,是啊……”穆提婆在红珊瑚的光芒照射下也忘乎所以,他不知道祖珽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母亲是皇帝的乳母,皇帝对他母亲的话言听计从。

祖珽表达完自己的诚意便告辞了,穆提婆让侍卫送祖珽离去。

穆提婆送走祖珽后,对灿烂耀眼的红珊瑚一边欣赏一连连不断地抚摸。心啊,那个乐啊,简直都要乐开了花。

“妈的,这小子真懂我意,我想红珊瑚都想疯了,他竟在此时给我送来梦寐以求的宝物,他可真会做人!”穆提婆感叹不已,他可真是长在了好位置,若没有母亲的高级身份,他怎么能得到这么贵重的红珊瑚?

但祖珽的礼可不是白送的,过不几天,他又来到穆府。这一次来,他是与穆提婆商量如何处置啸林的。

祖珽不愧精力旺盛,大脑聪颖,元英被革职后,他听说元英在啸林混得风声水起,每日啸林的人都在练砍砍杀杀,他又坐不住了。他总觉得元英是很有来头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以能成为大将军?而且两次战役都取得了众大胜利?他若不是斛律光的儿子才怪呢!他下决心要除掉元英。

“穆大人,前些日子送的红珊瑚可还好?”见面后,他先问红珊瑚的事,以此引燃热络的情感。

“还好!还好!”穆提婆此时的心思全在红珊瑚上,他最愿意谈的话题就是红珊瑚,“色泽一点不减!”

“好!我放心了。只要大人愿意,祖某愿意为穆大人效劳。”

“一支珊瑚足矣!”穆提婆满面春色地说,“不想再劳烦祖大人了。”

“哪里!哪里!”祖珽极尽恭维之能事,趋炎附势道,“穆大人需要什么,只要穆大人一句话,为兄跑断腿也愿为之。”

祖珽的阿谀奉承,穆提婆很享用,自高纬登基后,像祖珽这类人穆提婆见多了,如此逢迎之语也灌满了耳鼓。但哪一个趋炎附势之徒都没有祖珽的大手笔,只有他才能送来一个红珊瑚。所以,他对祖珽是另眼相看的。

“祖兄对小弟一片赤诚,小弟铭记在心。若祖兄有事,小弟一定帮衬。”

祖珽就等着穆提婆的这句话呢,这时,他高兴不已。马上提及啸林的事:“我听说元英离职后就去了啸林,在那里苦训啸林的人。我以为元英在啸林的举动是不怀好意,他要策反。”

“策反?”冷不丁地听到这个词,穆提婆有点懵,一个没有权没的兵的人怎么能策反呢?“他靠啥策反?”

“靠啸林啊!”

“祖兄错矣!一个啸林寥寥不满百人,怎么能对付得了强大的禁军?”

“元英可是不简单的人物,谁能知道他有什么绝招?”

“他不简单,他怎么会被你弹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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