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刚刚站在窗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她。

清闲洒脱。

看得出来。

她过得很好。

没有他,甚至更好。

他从来没见过孟棠安可以笑成那副模样。

好像离开他,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谢洵看着她,冷淡嗯了一声。

谢洵看着她,冷淡嗯了一声。

出于直觉,孟棠安不想和谢洵共处一室,一只手背在身后使劲拽着门。

外头锁头摇晃发出沉重的声响,清晰落在他们耳边!

她面不改色,异常真诚,在谢洵嘲弄的神色中,慢吞吞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锁门。”

“棠棠,我给足你时间了。”谢洵说,“是你跟我回去,还是我抓你回去?”

孟棠安也不打算再和谢洵虚与委蛇,反正也没什么好结果,当下一脚狠狠踹开了门,扬起漫天灰尘,纵身往外跑去!

她快,谢洵更快,两人在街道穿梭,踩踏过落叶,不知不觉步入空巷,最后一束光线即将落入地平线,平添几分萧索。

“孟棠安,你还敢跑!”谢洵一把攥住她的肩,声音发了狠。

一线寒光刺入眼底,匕首从女子白色衣袖探出,锋利刀刃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谢洵颈项——!B

谢洵对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当匕首擦过的时候,他连躲闪都做不到。

刀刃薄而锐利,划破了皮肤表面,泛起尖锐的刺痛感,殷红鲜血滚滚从颈侧冒了出来,在苍白皮肤上格外醒目。

当谢洵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时,微微怔住。

雪白发带纠缠着青丝,在寒风中飘扬,映着一张清冷漂亮的容貌,笑靥含情,手中握紧了匕首,谢洵的一滴血落在了她的指尖,平添妖冶,轻声问:“徐北侯拿什么管我呢?”

眼神陌生到极致。

直到上一秒,谢洵都不相信,她真的会对他出手。

——她是刺客。

是林正源亲手培养,用来杀他的刺客。

爱他是假的,一切都是骗局。

她费尽心思离开他,根本就没打算跟他回去!

在见到孟棠安之前,谢洵想过很多很多。

他要狠狠报复她,要让她知道错了,让她再也不敢,可是见到了人之后。

他忽然推翻了之前的一切想法。

只要她服个软,他既往不咎。

她连这点,都不肯给他。

“棠棠,离开我这些天,长本事了。”谢洵低声赞叹,指腹随意抹过颈侧的血珠,算不上有多深的口子,他以前受过了那么多伤都无所谓,高烧的时候也不觉得疼。

可就这么一点小伤,他觉得好疼好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疼。

“我原本就这样,你不知道而已。”孟棠安没多看他一眼,这么近的距离,没留心谢洵过分苍白的脸色、发烫的体温,甜腻撒娇的声音有一天也会变得格外冷漠到不近人情,“松开!”

路过街角的茶楼时,说书先生站在讲台上讲的唾沫横飞,下方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声音从窗户传出去很远,让人听的真切。

“我们谢小侯爷第一次见到昭宁郡主,是在皇宫中,惊鸿一瞥,你们猜接下来怎么着?”

“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啊!”

而他们现在兵刃相见,处处不留情。

谢洵修长手指轻抚上她的侧脸,动作温柔又发狠,声音透着寒:“我让着你,不代表我打不过你。”

朋友跟她说这本故事的时候,很兴奋的说过反派打戏一绝。

谢洵从来没对她动手过,倒是有幸见过,他一人杀百人的画面。

孟棠安垂下睫毛,握在手中的匕首翻转,出其不意,半分不留情!

谢洵不想伤她,难免束手束脚了些,冰凉手指刚攥住了纤瘦手腕,就听她痛苦嘶了一声,眼圈红了:“疼……”

他一顿,下意识的松开手。

孟棠安立刻挣脱,翻脸无情,往远处跑去!

不过三步,就被谢洵强行桎梏在怀里,沙哑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孟棠安……你又骗我。”

不知怎的,孟棠安竟从这句话中,听出来说不出的恨意和委屈。

于是她说:“那又如何?”

“当时小侯爷就对昭宁郡主一见钟情!他从未见过那般柔弱又坚韧的女子,只要一眼,就让他离不开目光。”

“他停在了她的面前,对她伸出了手,说,跟不跟我回家?”

茶楼静沐在最后的余晖中,侃侃而谈的声音随着寒风飘散。

其实都是假的。

谢洵第一次见到孟棠安,不是在皇宫,而是在一个很旧的巷子中。

他对孟棠安不是一见钟情,更没有对她伸出手。

他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说了句不过如此。

那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纠缠到如此地步,难舍难分。

满京城的茶楼都在讲谢小侯爷和昭宁郡主的故事。

这是当初谢洵不愿听着他们平白议论是非,特意让杨枝花解决的,哪成想他弄的这么夸张,但到最后谢洵也没阻止,就这样了。

没想到,只过了几个月。

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谢洵噙着她的手腕,扔掉了她手中的匕首。

确保她身上再没有其他锋利的东西,这些小玩意倒是伤不了他,但他怕孟棠安弄过火,不小心伤了自己。

“你的动作太生疏了。”谢洵的态度平静到让人心底发寒,告诉她,“刚刚第三招错了,左手不该用力。”

“是吗?”

黄昏像泼了残血,惊心动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的无影无踪,暮色四合,冷的不像是四月,凉风一吹,他不住咳嗽了两声,唇色泛白,强压着不适:“很久没练了吧,没关系。回去,我慢慢教你。”

“这倒是,毕竟在你身边,没什么机会练武。”孟棠安笑了笑,知道打不过,索性放弃挣扎。

谢洵眸光愈冷,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存心激怒他,没理会。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走了。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往复循环。

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

徐北侯府。

谢洵抱着人,一步步踏上石阶!

他当初就是这么抱她进的府。

当初刚求了圣旨,定下婚约。

同现在,截然不同。

孟棠安余光一扫,顿住,脸色略有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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