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她抬起头盯着我,眼神依旧冰冷,我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愣愣的被她盯着,过了一会,她“噗嗤”的笑出声来,我依然是不知所措的陪着笑,尴尬的挠挠头,她放下书,对着我张开了双手,我还是呆呆的站着,她撒娇的说道:“抱抱。”我傻笑的弯下腰,讲她搂入怀中。

我们抱了许久,她拍打着我的背骂道:“你个傻子,你为什么不直说呢?”我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不也没说嘛。”她打着打着就哭了起来,我从她怀中钻出来,轻轻的擦拭着她不断流下来的泪,她嘟着嘴跟我说道:“那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都要直接说,不要再想这次一样。”说完她又抱住了我,在之前留下印记的地方又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完后笑眯眯的看着我:“你看,我说完会把你找回来的吧。”

她坐在床上看着书,我躺在她的腿上玩着手机,突然我问道:“那那个墨玉”她用书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傻子,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他追我,我一直没答应,然后他死缠烂打的从别的女同学那里要到了我当时填的志愿,然后也跟着考了,谁知道不在同一个校区,我才松了口气,我和他一直都没联系,他的电话也被我拉黑了,这次也是正巧学校搞活动,我才见着他,谁知道他还被你闷了一酒瓶,说实话还挺解气的。”

我放下手机,她依然在看书,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她的腿上,我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依然在看书,我依然躺在她的腿上,阳光依然照在了我的脸上,她的腿上。

李元泽的父亲,我的堂哥,给我打来了电话:“爷爷快不行了,你看看你回来一趟吧。”我一边看着舞台上唱歌的罗罗一边回答道:“好,我等元泽下了晚自习就去接他,明天我们一块回去。”“对了,顺便带你女朋友回来吧,爷爷之前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我们全都结婚,你拖了这么久,也该带回来看看了,我们这一辈也就你还没结婚了。”我有些木讷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我带着罗罗和李元泽开车回到了我们的县城,又置办了物品便回到了乡下。车开到爷爷家门口,叔叔伯伯和几位堂哥堂姐已经全部在门外候着,大伯和大姑在房里看着爷爷,我下了车,带着罗罗也走了进去,爷爷半眯着眼,俨然已经只剩出的气。

大姑跟爷爷说道:“爸,李礼回来了。”爷爷的头微微转了过来,我弯下腰说道:“爷爷,我回来了。”说完又从身后牵着罗罗的手把她牵上前来:“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她叫罗罗。”爷爷虚弱的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的一口痰却咽住他,他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大姑把我拉到一旁:“你爷爷这样已经两天了,看他难受的样子”说到这便抹了下眼泪。二伯走过来跟大姑说道:“爸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迟迟不肯咽气,他这样卡着一口气我们看着也难受。”我抬起头来说道:“奶奶呢?”小姑说道:“她明天才回来,她身体不好,我们一直都不敢让她知道。”

我的爷爷和奶奶早已经分居,奶奶随着小姑住在县城里,因为她有糖尿病,住在县城比住在乡下要方便得多,更何况

爷爷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风水先生,在荔浦县花篢镇少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字,时常从一个村一个大队,走到另一个村另一个大队给别人看风水,建房打地基,新房迁香火,甚至是哪家小孩生了病,也会找到他。

小时候我吃鱼被鱼刺卡住了,他便用左手的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端着一碗水,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水面上晃动着,嘴里也在默默的念着什么,念完后右手也停下了动作,小孙子将那碗水一饮而尽,神奇就神奇在,水喝完了,刺也没了。

儿时的我体弱多病,风寒也不断,爷爷便煮了几个水煮蛋,煮好后将蛋黄取出,用一枚银色的戒指放在蛋白之中,又用布条将蛋白扎稳,在我身上滚来滚去的,我的肚子崩得紧紧的,俨然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可神奇的事又出现了,当布条里的蛋白冷掉后,打开布条,那银戒指上全是乌黑的锈色,他用草木灰将锈色洗去,再放入蛋白中用布条扎紧,再次煮热。周而复始,每一次乌黑的锈色便会减少,直至再也滚不出来锈色便结束了,随着最后一次如此,我也安然的睡去,也不再咳嗽,肚子也恢复了少儿的柔软,体温也恢复正常。

从小身体虚弱的我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城里上学犯了错,父亲罚他回到乡下跟李永生过上几天苦日子。我第一次跟着爷爷去看风水,那是邻村的一位商店老板要盖新房。我和爷爷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邻村——牛角村,那位商店老板见到爷爷的第一时间,便掏出了口袋中的“甲天下”,李永生手掌推了推,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烟丝,还有几张白色的用来卷烟的纸,熟练的将烟卷好,放在口中舔上一下,那支烟就成了。那时候的我不喜欢爷爷抽这种烟,每次爷爷一抽,我都会被呛得一直咳嗽,只能默默的走开。爷爷拿着罗盘在老板画好的地上走了一圈,又在地上插了几块木板,新房子的门就算是定好朝向了。老板让内人在老屋做好了饭,爷爷替老板看好风水便领着我跟着老板到了老屋一同吃饭,爷爷在饭桌上跟老板聊着我听不懂的话。在临走前,给爷爷和我塞了两个红包,爷爷也没有推辞,他就是靠这个为生。

爷爷与奶奶分居十多年,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太久,没人知道为什么,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已然忘记,只是每每奶奶问起爷爷的消息,永远都是:“他还赌钱么。”是的,爷爷特别爱赌,其实也不能算赌,按照村里人说的,农忙完后几块钱的字牌麻将也就是娱乐娱乐。我在被父亲“流放”到乡下期间,除了要去给别人看风水,甚至连吃饭时间都不一定能看见爷爷,爷爷也不管我,用他的话来说:“乡下的孩子都是这样丢着长大的。”我刚刚到乡下时,每每到饭点,便整个村的找爷爷,后来时间长了,我便知道,在村里固定的那几个打牌的地方,总能找到爷爷的身影,而爷爷每次被我找到后便给他五块钱,让我到商店打发自己的肚子,同样的,爷爷时间长了,每次出门前直接丢给我十块钱,这一天便草草了事。爷爷看风水的钱,往往贡献给了牌桌,要是有那么几天爷爷很老实的呆在家里或者去帮农忙的村里人干活时,村里人便知道,他又没钱了,可当他一出现在打牌的地方,同村人便调侃着问道:“最近又去哪里看了风水。”爷爷也笑笑:“来搞两把我好回去。”这两把,自然又是一整天的时间。

除了看风水,爷爷还在农忙时候去给别人帮忙,自己却不种一块地,其实也能够理解,要是种菜,最快的也得半个月才能收一次,而且也不多,要是种水稻果植这些收成时间更长的农作物,他更不会去打理,毕竟他连自己和小孙子都照顾不好,又怎么会花时间在这上面,就算收成了,也不过一天的牌钱。

奶奶家中有八个姐妹,却无一男丁,我的父亲和两个伯伯为了不让梁家香火断掉,便随了她的姓,所以便出现了我跟着爷爷姓李,妈妈跟外公姓邱,父亲跟奶奶姓梁,每次去派出所补办或者是办理身份证或者其他户籍证明的时候,民警办事员总会询问一遍,为什么一个户口本上会出现三个姓氏。

村口有一棵很古老的榕树,在父亲还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像他与我说一般,跟他说这棵榕树已经很老了。老到有多少年岁都已记不清。

我和老榕树倒也没多少故事,也只有每年清明或者过年回家的时候才能看见它。它满是青苔,却依然阻挡不了我要爬到它的身上玩耍的想法,就像不管年龄多大,每次见到它依然要爬到它的身上和它打声招呼。

它的背上很多蚂蚁,一根无比粗大的树干横着形成了一条路,这条路上有我,也有那些蚂蚁。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分叉三岔路口,不管我长多高,从小,到现在,我都能很安然的窝在这个三岔路口的中心,这是蚂蚁的禁地,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过了这个路口就再也没有蚂蚁。每年清明和过年我回家,都喜欢窝在这,不管门后的长辈们多么繁忙,或者是唠着家常,我都怡然自得的窝在这,玩着手机,或者看着书。

小的时候树上偶尔还能看见松鼠,又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咕咕声,我未曾在夏天见过它,或许,它身上的蝉会比周围树上的叫的更清亮。

我坐在老榕身上,轻抚着它身上的青苔,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可爷爷的房前屋后依然是围着我们这一脉的家人,罗罗也小心翼翼的爬上树来,我们透过树叶看去,月光依稀的透进来,它见证了这里无数人的离开,也迎来了无数的新生命,就像它的根须,断掉的再长了出来,长出来的也终将会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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