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兵,有心了!”

“罢了,北上伐蛮便抽调玉门关内的那镇人马,也都是刀口舔血的凉州汉子,没少杀过蛮子,此去我也安心些。”

徐武看着跪倒在地的马有粮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闲儿,记住了,此次北上切记不可冒进。”

徐武长叹了一口气,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安,怕是自家孩子的性子非得把那蛮子折腾的鸡犬不宁,不过峡口一战也看出了他的实力,无论如何想必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清自家孩儿的路数了,早上那黄袍加身细细想来,总觉得和这小子脱不了关系,越想越是不对味。

可眼下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自家孩儿也长大了,站起来隐隐还要比自己高出许多,也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

还记得在上京城中说过的话,你既然想要坐上那太和殿之上的位置,

那么为父便为你争上一争,

那位置始终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你自己也加把劲,

往后继位时也免了诸多口笔。

此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正是我儿建功立业之时!

“父皇放心,儿臣省得。”

徐闲摸着温润的虎符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身边还有燕十三和归海一刀贴身护卫,探子更有司空摘星这等轻功绝顶之人,便是裘老前辈也被自己死皮赖脸的绑在身边,至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正在府中养伤。

百晓生那边剩下的差事也都交代下去了,凉州这边自己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地方,自己回来解决了外患便是一举踏入关内之时。

玉门关一镇人马是北凉军中除了前锋营外最精锐的一镇,加上自己的三千亲卫,算算人手也够了。

蛮子如其名,身子壮硕,不畏生死,名副其实的莽夫,可凉州素来民风彪悍,凉州铁骑也是清一色的高个儿汉子,兵马娴熟,不论是骑射还是气势隐隐还要强过蛮子几分。

何况,凉州铁骑出了名的军律严明,战场冲杀队列不乱,意志力更是比那蛮子还要恐怖几分,死战不退绝不是一句空话。

这二十年来能把气焰嚣张的蛮子打的趴在戈壁深处屁都不敢放一声,自然是有道理在里面的。

如果不是千里戈壁太过荒凉,榨不出太多油水,哪里还有什么蛮子,早就落入了原大庆版图,说来也是,老爹原本是有那个心思把蛮子杀绝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自家老爹还是很清楚的。

可奈何朝中衮衮诸公不乐意,

这蛮子和野草一般,想要杀绝何其难也,往前数几个朝代兵力强盛时,皇帝老儿也不是没咬牙打过,甚至数次打到了深处,距那王帐不足百里之遥,可没用,打完了过个一二十年,又长起来了。

长此以往看不见利益,自然不愿出兵,

除非有人能从那蛮子身上榨出油水来,让天下众人看到其中的利益所在,不然要除外患,只是空谈罢了。

凉州大营外,

徐武亲自为自家儿子披甲,粗粝的手磨厮着甲身,算起来自己还不到他这年龄便已经从军,一晃眼二十多个年头过去。

感受着甲胃的重量,徐闲微微有些愣神,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独自领军,那个男儿没有横刀立马,身后铁骑无数的梦?

今日便是一个开端,

往后自己还要领着三十万凉州铁骑,踏平天下。

身后三千红衣黑家的亲卫一人双骑已经上马,此去玉门关不过三百余里到那再做补给,在那还有六万凉州铁骑。

蛮子盘聚外戈壁滩内,以各部落散居在绿地之中,没有坚城,此去还是以战养战为主,何况轻骑奔袭本就没想过带粮草辎重,也没那个功夫。

“儿臣定不辱使命!”

“记得活着回来。”

徐武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声音很轻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到了嘴边还是全都咽了下去只余下这么一句,不知何时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仰起头转身时已经收住了所有的情绪。

“儿臣,还等着踏入上京城呢,哪里舍得这么早就把命就丢在蛮子手里。”

“父亲别忘了儿子也是天命所归之人,聚天下气运如何能轻易死去。”

徐闲翻身上马拱手道,

自己不愿有太多的离别的情绪,这一天本就在意料之中,自己没有李家人命好,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自然要踏着累累白骨上位。

不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如何堂堂正正坐上那个天底下最高的位置?

在者说了,自己是去杀蛮子的,又不是去送死

蛮子而已,在场谁没杀过?

若是杀得少了平日喝酒吹牛打屁时还要弱了几分声势,又何必弄出一副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的悲壮场景。

“父皇放心。”

徐闲挥了挥手调转马头,

身后是凉州大营数万军士,大纛如云。

“臣白庆丰,提前为殿下,贺!”

白庆丰看着马背上的徐闲拱手道,眼看着穿开裆裤的小娃娃如今也要上战场了,不知道为何,心里始终有些闷得慌,现在吼出声来也好了许多。

“臣诸元奎,提前为殿下,贺!”

“殿下去了蛮子的地盘替我老诸多砍几颗人头,那些蛮子老是缩着头,这些年每次去戈壁砍柴都不甚痛快。”诸元奎咧嘴笑道。

“小子省得,到时候说不得还顺带给诸叔带几个蛮女回来做婆姨。”

“哈哈哈,咱可受不住那蛮女一身腥骚味。”

诸元奎挠了挠头,脸上的刀疤看在眼中也没了往日阴狠的感觉。

“不过若是能带来那蛮王的女人,我老诸也就委屈一番……”诸元奎话锋一转,众人轰然大笑,凝重的氛围也被冲散许多。

“为殿下,贺!”

“为殿下,贺!”

“为殿下,贺!”

身后数万铁骑嘶吼着,长戟顿地有沙石飞起,拳头敲打在铁甲上轰然作响,大风吹过徐字大纛猎猎出声。

“这北地的风还是太大嘞。”

徐武转身时擦了擦眼角,虽然已经披上了黄袍,可归根结底此刻他也只是人父,徐家一脉单传没有皇家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老子算计儿子,儿子惦记老子位置的腌臜事。

“走了!”

徐闲大笑出声,一夹马腹往玉门关去。

三千亲卫轰然应落紧随其后,北凉大营外,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火把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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