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见苏梦被子蒙头不再说话。

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把灯关了以后,靠在床头沉思。

他真觉得这建议可行。

至少有搞头。

因为这一点许多人肯定想不到。

谁想想到去签约一个虚拟乐队呢。

当然,这里面缺乏数据支撑,也缺乏相应商业前景考虑,甚至披头士这马甲是就用一次,李鱼写不写书中提到的歌都是一个问题,但他真觉得这方案送到李鱼手中时她会考虑。)

真要问原因的话一一。

出自于他作为一个家庭煮夫的领悟。

他这些年辞了工作出国陪苏梦,举目无亲,也无朋友,每天就是呆在家里做翻译工作,然后出去买菜,没有人说话,聊天和打发时间,唯一能热络聊几句的,是苏梦回来。

回国以后,朋友们生疏了,然后因为自由工作,依然整天呆在家里。

这种封闭生活状态,最大的问题在于那涸能跟他说话的人占据了他全部,成为他了解外面的窗口。这让他依靠她,她回家迟了,加班了,跟朋友出去吃饭了,他都会莫名其妙生气。

他知道这种状态不对。

但有时候理智归理智,脾气上来了真的忍不住。

然后。

封闭的生活状态让你拼命的想和这个人说话,但同外面世界的脱节,又不免让你说出许多见识短、经验匮乏的话,然后那个在外的人会觉得你什么都不懂,觉得不耐烦。

最后就变成了他们现在这样,苏梦习惯性的对他反驳。

但。

老江查过江阳资料。

这要说幼稚的话,江阳在李鱼面前无疑更幼稚,俩人压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你看人家两个。老江看了琴行的视频,李鱼弹琴的时候,会问江阳听没听过,没听过就换另一首。

老江不知道别人觉不觉得,但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没忍住,那种拥有全世界,而依然把你当成最重要的那个人,那种感觉是他在苏梦这儿早体会不到的,但期盼的。

当然,这说起来就矫情了。

他就是透过这种感动,觉得李鱼或许会考虑的。

牛牛牛。

车子停下来。

李清宁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等江阳把后备箱的吉他拿出来以后锁了车“晚饭吃什么?”

江阳:“你定吧。”

李清宁让江阳递给她一把吉他。

“不用!”

江阳轻轻松松就能拿,一只背上,一只手提,甚至还能腾出一个手。

孪清宁:“那就吃蔬菜吧。”

“啊。”

江阳发出一声不情愿。

李清宁在后面轻给他一脚,“天天不知道吃什么,吃的时候意见又多。”

江阳很不服气:“你不也不喜欢吃,何。”

“江阳。”

影帝从前面车上下来,“等一下。”

“什么?”

江阳停下脚步。

王铮走到车后备箱,先拿出一根糖葫芦,把包装的纸撕掉自己吃着,然后抱出一个纸箱子。他一手搂着纸箱子,一口咬一颗山楂,“这糖葫芦,我自己摘下来自己做的。”

“摘下来了。”

江阳还心想着过一把采摘的瘾呢。

不过。

能吃现成的也不错。

他把吉他给了李清宁,准备那纸箱子一。

然后,他看着王铮从他身边经过,还回头招呼他:“一起走啊。”

上次跟江阳说了那么多话,王铮心态变了不少,想着既然母亲去世,没有人再去做山楂糕那些东西了,那就自己做吧,有些东西总要传承下去的,就好像他摘山楂的时候,不由地记起了在那个院子生活时的情景。

但。

怎么可能便宜了江阳这小子。

这小子还想着当他叔呢,他要有儿子,现在都比江阳大。

江阳反应过来,“你也太不尊老爱幼了。”

王铮刚要反驳,忽然发现这词儿很不要脸,因为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老,还是幼0。

“想吃自己摘去。”

王铮还把核去了,吃起来津津有味儿。

“那你叫我干什么?”

王铮:“让你看看。”

他摆了摆手里的糖葫芦,先行走了。

“这人!”

江阳想了想,“他这么缺德我就放心了。”

李清宁不懂:“你放心什么?”

江阳望着王铮的背影:“这绝对是老王头亲生的。”

老王头也不是什么帅老头。

李清宁就喜欢江阳这脑回路,但还配个乐是不是过分了,“,……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多么奇妙的际遇,翻越过前面山顶和层层白云,绿光在哪里……”

过分归过分,但歌儿还挺好听的。

她跟江阳站在一起,听了一会儿歌,忽然说:“有点过分!”

“啊?y。”

江阳回过神,忙接过李清宁手里的吉他,“什么过分了。”

“什么人啊,叫住你,就让你看着。”李清宁挽住江阳胳膊。

“就是。”

“咱不吃蔬菜了,姐姐带你去吃肉。”

“好。”

即便如此,江阳觉得这是子不教父之过,所以早上去找王老头了。

王老头没去跳广场舞,在小区见到江阳,“你来的刚好,我正找你的。”

“你知道你儿子过分了?”

王老头惊讶:“你也知道我儿子过分?”

俩人对视一眼。

江阳:“你这当爹的都觉得过分,那看来是真过分。”

王老头:“可不过分,最近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不是拉着我听戏,就是拉着我一起看他演的电影,连个吻戏都借位。上个厕所抽空打个游戏吧,没玩五分钟,就敲门问我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这孩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呃。”

江阳不知道怎么说,敢情是这么个过分。

江阳估计是王铮在说出她妈让他签字,而他没勇气签的故事以后,说好听点是说出来,心轻了一些;往坏处说,就是说出来了,爱谁谁吧的轻松了。

江阳:“这不挺好的,开始关心你了。”

王大爷:“好什么好,昨天还拉着我一起做糖葫芦,就跟,就跟做幼儿园作业一样。”

就挺别扭的。

江阳:“糖葫芦呢?”

“想吃自己做去。”

王大爷表示那好歹是父子感情的结晶。

江阳:“跟你儿子一个德行。”

王大爷没理他,拿出一封信,“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找对象,跟王筝和她父亲关系不大。”

江阳没说话。

其实关系还挺大的,王铮现在跟姑娘一亲近,就闪过王筝车祸的画面,如果释然的话,或许可以慢慢接受,继而遗忘,但那恐怕不是短时间的事儿。

王大爷和王老师这段日子在不断书信往来。

上次王大爷说他有罪,闯红灯,拔管,所以捐款做慈善以后。

王老师在书信中劝他:“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难,因为坚持是一条直线,你可以延续自己以往的经验和习惯坚持下去,即便你知道毫无希望,但只要坚持就不用去做决定。而放弃这个决定,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决定放弃现在的习惯和已知,去走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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