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华医院外科护士站，两个小护士收拾着一辆护理车上的药品和医用器械。
“昨天是我去的吧？今天换你，等换完药，我负责在外面守门，不让她随便接触别人。”
她叫黄芹，是专门负责照顾陶欣蕾的小护士之一，今天跟她一起当班的这个小护士叫牛静静，她叹了一口气，说：“真不愿去给她换药，每次看见她的脸，都觉得心里发毛。”
“是啊，可也就怪了，咱们外科病房什么伤没见过，缺胳膊断腿的，哪个不比她严重？就她这个伤疤，看一眼心里毛一次。”
黄芹打了一个小哆嗦，说道：“不说了，你快去吧！她脸上那个伤疤，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凉。”
“或许就是因为她那伤疤在脸上吧。看在赵先生那份心意的份上，咱们都忍忍吧”
牛静静笑了笑，过去一个月，赵扬至少给了她五六十个大洋，这都赶上她在德华医院辛苦工作一年的收入了。
推着护理车绕出护士站的接待台，牛静静走向陶欣蕾的病房，心里多少的有些打怵——她不单单不敢轻易去看陶欣蕾的伤疤，还很害怕陶欣蕾问一些理所应当但又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当！
另外一辆护理车从隔壁的病房之中被人推出来，十分巧合的跟牛静静的护理车轻轻撞在一起。
“呀！”
那辆护理车的主人，一个小护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正好过来。”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牛静静好心的原谅了这个小护士，虽然看不到她口罩下面的脸，但是直觉上的陌生还是让她多问了一句：“你是哪个科室的啊？没见过你呢？”
“哦，我是内科的，有个病人住在你们外科，但他还有内科的一些病症，医生让我过来看一眼。”
小护士再一次道歉，推着她的护理车走掉了。
“有个这样的病人？我怎么没印象呢？”
牛静静记不起来有这回事，本能之中觉着好奇，不过科室交叉治疗的情况在医院里并不鲜见，她也没怎么在意。
她也不曾注意到，她再次上路的那辆护理车的二层，在她看不到的一个针剂包装盒上，多了一面小巧的镜子。
陆婉媚上午去新院子门口看了看，知道赵扬还没出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跟栓柱说了一下，快到中午的时候让栓柱开车拉她出去一趟，给陶欣蕾买饭送饭。
“陆老板，昨天是栓柱开车出去的，今天让我去呗？”
钢蛋真心有点担心开车的活计被拴住彻底抢走了，这样的话以后被留下来看家的很可能就变成他了，他不比栓柱更有耐心。
陆婉媚就笑了：“等你大哥出门的时候让你去，你开车太快，我害怕。”
小罗过来的时候，陆婉媚还没走，昨天已经知道赵扬在新院子忙活一些事的他问陆婉媚：“陆老板，中午的时候，赵哥能让人进么？”
陆婉媚并不确定：“应该能吧？我也是昨天听栓柱和钢蛋说的。”
钢蛋就说：“放心吧，大哥说中午能出来，就一定中午出来！”
小罗点点头：“那行吧！前些日子我订了一些家具什么的，约定的是今天送，不知道上午还是下午，万一早送来了，就让他们等一等。”
栓柱咧嘴乐道：“他们送到了，卸在门口就行啊，到时候俺们兄弟搭把手，自己抬进去就成。”
“可别！”
小罗说：“按赵哥的要求，这批家具都不便宜，哪件往哪搬怎么摆，都是有数的，送货的人心里大概有个概念，不用指挥也能摆到位，你们抬的话，可就难说了。”
二狗子听着有点不大高兴：“罗大哥，你这是瞧不起俺们兄弟啊！”
陆婉媚就在一边圆场：“小罗，到时候你在一边指挥着，自家弟兄肯定比外人强。”
“话不能这么说，这叫术业有专攻。送家具摆家具，是人家更专业一点。”
小罗笑了：“不过说起跟小鬼子打仗，他们不行。”
二狗子咧嘴乐了：“那当然，干这个咱专业！”
家具到位，也就只剩下八字先生选个日子往里搬了，陆婉媚憧憬着未来的生活，眼神就有点飘忽忽的。
再想想等赵扬的丹药炼成，陶欣蕾出了院，和她一起再加上赵扬住在一个院子里，她的脸微微泛红，对栓柱说：“你们忙吧，我先走，十点多的时候我来叫你”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丹炉里的回颜丹已经基本成型。
最早放入丹炉的六十八种药材早已经完全溶解，经过赵扬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去芜存菁，只剩下鸽子蛋大小的一颗药丸，在丹炉之中高速旋转。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演变的颂佛先生叹为观止，偶尔看着赵扬的眼神，越发敬畏起来。
大半丹炉的药材，不用水不用火，居然就这般融合成为这么丁点的药丸，其间的复杂和艰难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看看赵扬，依旧保持着微闭双眼的姿态，只是脸上多有疲惫之色。
“一定要成功啊”
颂佛先生默默的祈祷着，忽然间就听到赵扬轻声说道：“帮我把千年人参一分为二，放一半进丹炉。”
“好！”
颂佛先生稍稍一愣神，赶紧答应下来。
他飞快的照办，不敢有丝毫耽误。
半截千年人参落进丹炉的同时，赵扬忽然睁眼，目光在放置在一侧的炉盖之上一扫，炉盖无由飞起，准确无误的将丹炉盖了起来。
“就差最后一步融合了！”
赵扬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眼神亮晶晶的，而双手之间逸散出更多的亮光，透过丹炉外壁，渗入内部。
隐隐的，甚至有轻微的嗡鸣声在丹炉之中传出。
颂佛先生知道，赵扬的回颜丹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口，暗中打定主意，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赵扬不被打扰。
“不好了！不好了！”
临近中午，一个变了形的大叫声远远传来，栓柱疯狂的朝着这边跑过来，带着一张煞白的脸，尖声大叫着：“不好了！大哥不好了！”
颂佛先生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手，想要远远的就把栓柱击倒，避免他继续靠近。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栓柱下半截话。“陶小姐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