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跟着阴保亨进了夏家的门,悲伤的氛围掩盖住了她脸上的不高兴,让人误以为她是在为夏言民的死而伤心。她身为晚照歌厅的舞女,跟了阴保亨之后,的确享了不少福,最起码在歌厅里的舞券,基本上都让阴保亨包了,不再需要担心生计的问题;而且,作为舞厅之中少数几个有老板包养的舞女,她在舞女们之

间的身份水涨船高,不知道多少舞女私底下艳羡无比。

然而这种浮华的享受背后,月茹却渐渐对阴保亨这个人产生出诸多质疑。

不说这个人整天疑神疑鬼的性格,就是有些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阴狠,也让她总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就好像进门之前在黄包车上的问话,她实在想不明白,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又怎么了,怎么就遭受到阴保亨的一番抢白?

看阴保亨当时那表情,就好像随时都会杀人一样。

跟着阴保亨一起行礼,又跟夏家的人见了面之后,月茹并没有着急着走,是阴保亨嘱咐她,让她在一边稍等等。

但她看阴保亨的样子,又不像是准备在这里吃饭的模样,心里有些好奇,想要再问,却想起来阴保亨的警告,还是果断闭了嘴。

夏家,对她是陌生的,所以她站在灵堂外的一角,其实有些百无聊赖,目光下意识的跟着阴保亨走。

于是她注意到,阴保亨把帮忙抱花圈来的小青年叫到了一边,好像是把山口恭右交给他的东西,又转交到了那个小青年的手中。

隐隐约约的,月茹看到,阴保亨像是跟那个小青年交代了一些什么,然后那个小青年就走掉了,混入了吊唁的人群之中。吉南市的规矩,家里没了人,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中午都要一起吃个饭,在这样的时候,往往都是相熟的一些人,被安排在同一张桌上就座——月茹看到,那个小青年就挤到了院子里的一张桌边,趁人不备

的将某样东西扔到了桌下。

那样东西,正是山口恭右交给阴保亨,阴保亨又交给他的!

那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月茹的大脑快速的运转着,然后她就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这个阴老板的随从有些意思。”

灵堂里,宋佛站在赵扬的身后,悄悄的说道:“听他口音,好像有些耳熟。”

赵扬眉梢微挑:“你认识他?”

“那倒不是,是口音熟悉。”

宋佛提醒道:“听着好像和咱们吊在门口那些人比较接近——他们的口音,好像都是江北水城那边的。”

“江北水城?”

赵扬的眉梢再一次抖了一下。

过去几天,他不单单是把那十三个人吊在门口算完,还找过吉南市本地的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一直和市井江湖比较熟悉的关鸣塘,来辨认过那些人,结果谁都看着他们眼生,不像是吉南市本地的人。

他由此判断,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外地过来的,原本想着顺着这些人,找到他们幕后大哥的心思也就暂时放下了。

宋佛的这个提示,却是让他心头大震。

从口音上判断,那十三个人的确和江北水城那边的人比较接近,甚至相像——那么,他们会不会是从江北水城过来的?

联想到江北水城最大的帮派安清帮,再联想到阴保亨在安清帮的辈分和今天跟着阴保亨的那个小青年的口音,赵扬忽然就觉得这些表象的背后,或许有着某些不寻常的联系。

“赵大当家的”

这个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素服的月茹忽然偷偷摸摸的凑到了赵扬的背后,小声说道:“有个事情,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

“月茹小姐?”

赵扬忍不住心中一动,这个月茹现在跟着阴保亨已经不再是秘密,难道她知道什么秘密?他浅浅一笑,说道:“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没关系的。”

“我”

月茹脸色有点白,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人,把一个小东西扔到了几家面粉厂老板的桌子底下。我想”

赵扬听不太明白:“一个小东西?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

月茹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赵大当家的,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我走了,你就当我没跟你说过”

她慌慌张张的走掉了。

赵扬看见,月茹走出灵堂的时候,阴保亨恰恰正在找她,看见她从里面出来,耷拉着脸训了她两句,然后就带着她离开了。

“门主?”

宋佛也没听太明白什么意思,问赵扬:“月茹小姐这么紧张,我想大概应该会有些问题。”

赵扬点点头,问道:“她刚才说,东西是扔在几位面粉厂老板的桌子底下?”

来吊唁夏言民的,总共有四位面粉厂的老板,他们都集中在院子里的一张桌上,同桌的还有另外四位其他行业的老板。

赵扬和宋佛找到这张桌的时候,大家还都在提着夏言民的死,唏嘘不已。

“赵大当家的?”

几个老板看见赵扬,赶紧站起身来,有人抱拳说:“赵大当家的,您仁义!夏老爷子这次的事,多亏了您有心。”

“大家都是华夏人,相互照应那是应该的。”

赵扬拱了拱手,给宋佛使了一个眼色。

宋佛会意,手里早早准备好的一个玉扳指似乎是很无意的滑落下去,摔在了地上,滚进了桌子底下。

“哟!不好意思,各位老板,我扳指掉了,得下去捡一下。”

宋佛团团作揖,拱手请大家稍稍让开,自己钻进了桌子底下。

伸手把玉扳指重新捡回去的同时,也把月茹所说的那样东西拿在了手里。

以玉扳指为借口,去桌下找东西,是为了不过分惊动大家,毕竟,他和赵扬都还不知道月茹所说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也可能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呢?

但是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之后,宋佛还是忍不住脸色骤变。

赵扬瞳孔一凛:“怎么?”宋佛沉声说道:“炸弹!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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