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夜色能够掩盖住躲在暗处的各种危险,却掩盖不住泔水车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老翟头拖着自己的泔水车来到特务机关大院门口的时候,值守的日本士兵习惯性的捂住鼻子,挥手让老翟头赶紧进门。

只有赶紧进去,才可能赶紧离开,唯有如此,才能让泔水车的臭气尽快的消散掉。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其中一个日本士兵忽然觉着有点异常,捂着鼻子问了一句:“往常你不是需要十点钟之后才来吗?这才八点半……”

“太君,我老婆子病了,晚上得需要有人给她熬药。”

老翟头陪着笑脸,摸出自己身上装着的一盒廉价烟,准备给日本士兵们散散,说道:“我这不就给段司务长申请了一下,说是今天早来。”

“快走快走!不要停留!”

问话的日本士兵嫌弃泔水车的味道,连带着十分嫌弃老翟头身上装着的廉价烟;他当然不会接,连连摆手,让老翟头赶紧走。

甚至于,他都深刻后悔自己为什么多这句嘴——难不成这个拖动泔水车都有点困难的老翟头还能潜进特务机关下黑手不成?

“谢谢太君!”

老翟头点头哈腰的收回烟,重新拖起泔水车进了门。

绕到后院伙房的门口,老翟头放好车子,拎着自己的毛巾就进了厨房后门,嘴里吆喝着:“段司务长!段……”

定睛看看,厨房里除了那个小厨师,根本没段波的人影。

“人呢?”

老翟头稍稍放松,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去给楼上的太君送饭了。”

小厨师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答道:“今天住进来的人也解决了。”

老翟头点点头,又问:“那就撤?”

“撤!”

小厨师很果断的给出答案,抄起脖子山的毛巾,缠在了自己的脸上,着重捂住了鼻子。

他和老翟头出门,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抬脚上了泔水车,掀开泔水桶的盖子,就跳了进去。

泔水桶里没有泔水,但常年拉运泔水留下的味道着实难闻,没有脸上的这块毛巾,小厨师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窒息过去……

几分钟之后,老翟头拉着泔水车除了特务机关的门,按照往常的回家路线,慢慢悠悠的走掉了。

又几分钟之后,段波端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托盘,回到了厨房里。

注意到小厨师不在,他稍稍愣神,下意识的嘀咕道:“这个小兔崽子,让他刷锅,怎么又没人影了?”

没好气的把手里的托盘扔掉,段波到了后门,想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躲在外面抽烟的时候,鼻子里忽然嗅到了一丝丝泔水的味道。

“咦?”

段波的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借着厨房里照射出来的灯光看了看外面地面上留下的车轮印,再回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厨房,一抹恍然爬上了他的脸。

“好小子,居然在我身边藏了这么久……”

段波轻轻苦笑一声,楠楠说道:“还有那个老翟头,真是看走眼了……”他是国民政府潜伏下来的特工,是潜伏在特务机关的一个眼线,只是,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神经高度紧张的他,在看到了泔水车的车轮印之后,再联想一下小厨师的“失踪”,才终于明白,这个

厨房里居然还有社工党的存在。

扭头看了看那栋今天刚刚住进人去的小楼,段波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嘀咕道:“再过半小时吧!给你们多留半个小时的逃生时间……”

…………

…………

半小时之后,一声惊叫在特务机关的大院里爆开,紧接着,众多日本士兵和特务围拢到了惊叫声爆发出来的地方。

又是五分钟之后,古屋猛疯狂的冲进了办公大楼,直奔渡边渡中佐的办公室。

然而,他刚刚冲上渡边渡中佐办公室所在的楼梯,刚刚转过弯去,就差点一头撞在渡边渡中佐本人的身上。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渡边渡中佐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边前头带路向着楼上继续爬,一边问道:“院子里乱哄哄的,是不是出事了?”

“幸子小姐和孙嘉……”

古屋猛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说道:“他们俩死了……”

“死了?”

渡边渡中佐的脚步一顿,豁然回头,问道:“在咱们这个院子里死了?”

“是,就死在他们临时居住的那栋小楼里。”

古屋猛脸色有点白,说道:“根据现场勘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被人在饭菜里下了毒。”

“八嘎!在我们特务机关办公大院里,居然还会被人下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渡边渡中佐怒不可揭,指着古屋猛的鼻子喝道:“我命令你,立刻查封伙房,把伙房里所有人全都给我调查一个遍!”

“中佐阁下,已经,已经初步查过了……”

古屋猛说道:“伙房里少了一个小厨师……”

“八嘎!八嘎!”

渡边渡中佐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没有心情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甩手继续上楼。

他上楼的速度也很快,一样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架势,古屋猛没有得到明确的处置方案,看着渡边渡中佐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田杏和孙嘉的死亡,实在是事关重大,这跟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无关,主要是被杀的地点。

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请渡边渡中佐给出一个处置方案。

只是,紧紧跟着渡边渡中佐上了楼,到了鸟山富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古屋猛忽然就有一种感觉:今天的情况之严重,似乎跟他相像的完全不同。

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哗的一声,渡边渡中佐推开了前面挡路的大门。

当大门敞开的那一个刹那,古屋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鸟山富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之中兀自握着一柄短刀。

短刀嵌在鸟山富自己的肚子里面,划出了一道横向的巨大切口,白花花的肠子已经从里面流淌出来。而在鸟山富的身边,吉田少佐手执一柄长刀,无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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