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四贞吹笛

一阵静幽远扬的笛声穿过重重宫墙,耸耸大树,在长春宫上空盘旋。

寿康太妃被李嬷嬷等搀扶回仁寿宫了。

“钟情音,无语言表。唯四贞,笛声断肠。”我叹了一口气,一听便知这笛声出自孔四贞之口。

“是祸躲不过,回去吧,回去吧。”皇太后无力的摆了摆手,也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好在一旁苏嬷嬷搀扶着,不然非像寿康太妃一般,跌下去。

皇上拽紧拳头,咬了咬牙,“吴良辅,你让孔妹妹别吹了,听得朕心都麻了。朕二阿哥的命岂是他多尔衮的亡魂可以摧残的。他活着要压骑在朕的头上,死了他妄想!”

皇上语罢,不顾众人拦阻,竟推开长春宫的宫门,冲了进去。

“皇上——”皇太后伸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擦手划过他的锦袍,她错愕地看着皇上进去,大吼,“快去把皇上带出来,哀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快去呀!”

“皇上,您的身子可是龙体,您怎么可以……”皇后娘娘已经直直摔倒在地,想不到二阿哥在皇上的心中如此这般重要。

我简直不敢相信皇上会进去长春宫。

她们母子的命胜过他的命,他在这一刻有没有考虑过皇太后,后宫大臣,大清的一切,他当真不要命了。

“嫔妾去劝皇上出来。”董鄂妃反应过来,跟随着皇上又进去了。

“皇上是不是进去了?皇额娘,皇上怎么能进去呢,那是会传染的天花啊!”静妃本不想来长春宫惹晦气,可听说皇太后和皇上一众都候在长春宫的附近,觉着自己没法独自呆在重华宫,只好让戚蓉陪伴着前来。

可她亲眼看见皇上走进了长春宫,皇上从小好似未生过天花,这么一想心惊胆战。

“静妃,你有孕在身,回重华宫呆着,万一感染上,哀家可挡不住了。”皇太后看见静妃来,有些生气,她又对着戚蓉吩咐道,“静妃的饮食要格外注意,这段时间就别让静妃出重华宫了。”

“皇额娘,那岂不是跟坐牢一样,嫔妾不要。”静妃耍起小性子,她紧张得立马就摇头拒绝。

“这事由不得你胡来。”皇太后不像以往对她笑眯眯,反而板着一张脸,神情威肃。

静妃有些不习惯皇太后的语气,哑了哑喉咙,摸着自己的肚子哭诉着,“皇上只关心宁悫妃她们母子,难道嫔妾和孩子就不重要吗?”

“静妃你就别给皇额娘添烦了。”皇后娘娘传来温柔的声音,“你现在是宫中唯一待孕的妃嫔,可要好好珍惜着身子。你现在抵抗天花的能力比我们都弱一些,皇额娘也是关心你,怕你受了染,连累了肚中孩儿。”

谁知静妃非但不领情,还说出一句怨气话,“哼,你别假惺惺的,你是恨不得本宫滑胎吧!”

“住口!”皇太后甩袖怒气横生,“皇上在里头吉凶莫测,你们在外头争风吃醋,你们对皇上还有情义吗?”

“都是自家姐妹,静妃,皇后娘娘也是好心劝你。”我觉着静妃说话着实有些直爽,一张嘴就能得罪人。

“都散吧,不能为了长春宫里头豁出去全后宫的命。”皇太后下了令,我们就都各自散了。说实在,我们之中谁不害怕,恨不得离她长春宫远远的。

清儿搀扶着我,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嘹亮与激越的笛子声越发清晰了,每一个音符都令我心颤。

我停驻了脚步,一股忧伤在心中弥漫开来。

笛声清淡之中带着些许婉转,越聆听越让人心迷。我仿佛从她的笛声之中看见了一个站在风里的少郎,他对她笑意盈盈,而她站在花海之中垫着脚跳着优雅的舞蹈。她的笑传扬出来,让人陶醉。

可再一细听,一种愁绪蔓延开来。是相思与牵挂……

我第一时间竟把她和费扬古联系在了一起。

莫不是她?

费扬古的心上人!

“清儿,你听到了吗?”我微微闭着眼,摇着脑袋,享受着这妙不可言的笛音。

“恩。孔姑娘的笛子声。”清儿点了点头,但她有些受不住这殿外的炎热,催促道,“娘娘,我们快回吧,这天真是闷热。”

“是相思笛。孔姑娘有心事啊。”我睁开眼睛,与清儿分析着我从孔四贞的笛子声里听出来的情愫。

“那也不干娘娘的事。”清儿两手在自己的额头边上甩了甩。

“万一与费侍卫有关呢,本宫……”我立马就反驳道。

“那与娘娘你就更无干系了。娘娘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会想起、说起费侍卫呢?”可我的话还有一大半哽咽在喉咙,清儿已经抢先打断了我的话。

“本宫有吗?”好像是这样。

“恩!”清儿四处望了望,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娘娘,皇上在长春宫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不关心皇上关心费侍卫做什么?哎呀,娘娘我们快走吧,热死了,热死了。”

“心静自然凉。”我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身望着笛声来源的方向望去。

孔四贞,费扬古喜欢的人是你吗?

咸福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有一妙龄女子,皱着她好看的柳眉,清清淡淡地吐出一句词来。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女子喜出望外,回头探看,与他相视一笑。

“延龄,你来了。”女子轻轻叹息,她嘟着小嘴,一双流盼生辉的眼睛把他勾得丢了魂魄。

“我又溜进宫来找你,你不怪我吧?”孙延龄嘴上这么说着,手已经不安抚地抚上她柔美窄小的肩膀。

“反正……皇上也不来这儿……”她的脸潮红,转过身偷偷看了一眼他,瞬间被他的柔情似水给忘了自我。

“顺妃娘娘,不好了,皇上他进了长春宫,恐怕凶多吉少……”喜儿从屋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到孙延龄之后,又是一愣,没好气的说,“不要命了,光天化日就赶跃入咸福宫。”

“喜儿,不得无礼。”端顺妃小声地呵斥了喜儿。

“顺妃娘娘,他会把你害的。万一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就完了!”喜儿瞪了一眼孙延龄,对他全无好感。

“你一个丫鬟,竟敢对我大呼小叫!”孙延龄有些气不过。

“延龄,别跟喜儿见识,她跟在本宫身边最久,最贴心。”端顺妃道,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喜儿,你方才说什么?皇上进了长春宫?宫中不是说二阿哥在长春宫染了天花了吗,难道是假的吗?”

“不假,只怕皇上有进无出……”喜儿悲戚戚,“难道要娘娘您年纪轻轻殉葬吗?”

端顺妃瞬间脸色惨白,只感觉有一阵阴风从自己的身边穿过,浑身开始不住的抖动。

“喜儿,你别胡说八道!皇上正值青壮年,天花哪能说染就染的。”孙延龄于心不忍,搂住端顺妃安慰她道。

“这与皇上年龄无关。延龄,本宫不想死啊,你快想想办法。”端顺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充满了期待。

“这……我有什么办法。”孙延龄有丝丝的尴尬,他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来是寻欢的,又不是来惹烦的。

荡气回转的笛声又忽忽悠悠被吹响。

孙延龄觉着这笛声莫名的熟悉,是饱含离别之情的笛音。

“孔姑娘又在吹笛了。”喜儿跑出殿门口聆听,用心听着,“让喜儿想起来蒙古的大草原,想起额娘和阿玛。”

端顺妃的眼也湿润了,“她最会催泪了。”

“孔姑娘?哪个孔姑娘?”孙延龄喉头嚅动了一声,会是她吗?

“被太后娘娘收养在宫中的孔有德将军的独女孔四贞。”端顺妃见他表情怪怪的,但还是告诉了他。

“四贞?真的是她?”孙延龄惊喜道。

“你认识?”端顺妃有些不悦,怎么看孙延龄都有些不对劲儿。

“不认识。”孙延龄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表情如此激动,本宫还道是你的熟人。”端顺妃逼问。

“只是听亡父说起过。”孙延龄两手捧过她的双颊,“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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