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就在我们当中。”温庆久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娜娜闻言剧烈的咳嗽起来,刘毅吓了一跳,拍着娜娜的后背说:“您没事吧?可千万别有事。我的姑爷爷、姑奶奶们,别吓唬我了,你们都要保重啊,可不能再有生命事了。刻子,你说点什么吧,你说你说,什么做案时间,做案动机,你问啊,一个一个的问啊,都不出声叫怎么回事,这样把大家都蹩坏了。”

刻子皱着眉头看看刘毅,又扫视了正在往嘴里扒拉吃食的一群人说:“把袁威和静绫都叫进来吧。”

“我叫、我叫。你们都坐着别动。”刘毅出去把袁威和静绫叫了进来。

刻子等他们都坐下,就沉声说道:“温庆久说的有道理,凶手确实就在我们中间。”

“是吗?”白雅茹用小指挑了一下眉毛,挑衅地问:“我们大神探这么快就破案了?是谁?”

刻子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

白雅茹夸张的怪叫一声还要说什么,柳书桦厉声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其他人都被柳书桦的吼声吓住了,绝没有人想到温文儒雅的他可以这样爆发。白雅茹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好样的,这话你早该说出来了。我闭嘴,我这就闭嘴,我干嘛不闭嘴?他死了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和他远无故近无亲,加在一起也没说过三句话,别说他啦,就是有关系我认识的人不也一样吗?你还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

刻子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谁也不看闷声说:“有一种钓鱼人在鱼儿不上勾时就干脆在河里洒毒药,毒死那些鱼,让其他人也钓不成。”

白雅茹一下子安静下来,怨恨的看了柳书桦一眼,她明白刻子的话,只是不知道柳书桦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事告诉刻子的,是单独告诉的还是当笑话说给所有人听的?柳书桦这么快就开始有行动了?白雅茹第一次体验到在众人前赤裸的羞辱感,不自然地敛了一下胸。

刻子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的头顶,看见刘姝在客厅里把电暖气都打开了,他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干刑侦快十年了,刚参加工作时,跟着师兄们去现场,干不了别的,只能守守尸体什么的,我独立守过一具尸体整宿。晚上,没有其他人,尸体躺在我身后,屋里的墙壁上喷满了血,可能只有温庆久稍微了解一点,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人的血可以喷出一丈高的。满屋都是浓浓的血腥味,我一点没害怕,我知道没什么可怕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和其他动物一样是一堆烂肉。我也没为他感到悲伤,因为我不认识他,而且我必须硬起心来不去想那些感性的东西,我才能够理性的思考。

“这么多年我只为一件事难受过。有一次我们抓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学生,他们偷了学校的录音机,被看门的老头发现了,就把老头也给杀了。我们几经周折把这两个小孩抓住了,移交给二处。当时那两孩子像没什么事一样,挑衅地看着大家,嘴里还在嚼口香糖。大家都恨得牙痒痒的,也听见那些家长们在警车后面呼天抢地的哭喊……如有可能我们的确是想狠狠揍他们一顿,因为别人的生命也是生命啊!

二处的人将他们接了过去,按常规做了一件事,是我都没有想到的。他们扑上去,把两个小孩按在地上,没打没骂,只是锁上手铐脚镣,然后其他的同事找来电焊枪,焊死了那两把锁。……两个小孩趴在地上当时就傻了,后怕加恐惧不是拳脚加给他们的。那是一种无形的审判,是正常人的情感所赋予的憎恨。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从来不善于表达,我知道那两双年轻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绝望空洞,是没有文字可以形容的。……锁焊死了,那就表示他们只能等死了。他们这一生在焊锁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刻子停下来,满屋的人都怔怔的看着他,思考着刻子的用意。许久,袁威轻声地说:“你想告诉我们回头是岸,是吗?”

“可是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静绫从袁威身边直起身子,接下去说道,“惩罚迟早会来到。刻子,你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你想他能在众目睽睽下下手,他会被你的话轻易感动吗?还有,所有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你能用理性去判断一切吗?”

刻子不知道是昨天的宿酒未醒还是自己有什么病了,头晕脑涨的,看了看义愤填膺的静绫,小声说:“先分析再判断。姜大鹏是中毒,柳太太说得对,如果是在食物里,我们都会有事,是在饭后我们喝茶,喝咖啡的时候单独下的毒。”

“不是我啊!”袁威激动起来,“咖啡是我煮的,我只不过是想露一手让你们大家喝点地道的英格兰式咖啡,我就加了点盐,别的什么都没加。你们别怀疑我。”

刘姝在一旁帮腔说:“是,就加了点盐,我还问他来着,这咖啡应该加糖,他怎么加盐了。我把杯子洗了我就去忙别的了。后来是……”刘姝胆怯的看了看白雅茹。

白雅茹坦荡的说:“我是插手了,我知道我们家柳书桦要加几块糖,多少奶,我是不想搞错了。这有什么,还没说是在茶里,在酒里还是在咖啡里下的毒呢。”

刘毅把昨天开的酒放到桌子上说;“不会在酒里吧?这酒是姜大鹏自己带来的。喝的时候……喝的时候我们不都是自己倒自己的吗?保不齐还是他自己有什么想不开……”

静绫幽幽的说:“刻子你能分析出什么吗?我希望你不要手软。”

“我会心软不会手软。”温庆久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对不起,虽然我是头号嫌疑犯,痛恨姜大鹏用了我的杯子,又有机会搞到毒药,不过我还是想单独呆会。如果发现我自杀了,刻子,一定要理性的判断我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人陷害的。以我的个性要真是我干的我会计划的更周密一些,包括逃跑路线。拜托你了。”说完他谁也不看,使劲地擦拭着双手,又拍打着睡袍,径自上了楼。

娜娜小小声地说:“他会不会真的逃跑啊?”

白雅茹靠在椅背上,不满地看了一眼刻子,似乎他不该这样放温庆久走。待娜娜的话音一落,便尖酸地说:“头号嫌疑犯刚走,二号嫌疑犯就冒了头。”

“你什么意思?”娜娜一叉腰提高了嗓门。

“没什么,我只是在排一个顺序。温庆久说了他的理由,这叫以退为进,信不信就随你们便了。你的理由呢?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你可能因为恼恨姜大鹏把你转让给刘毅,下毒手杀死姜大鹏。但是,听我说完!所以相对而言,刘毅也有理由恨姜大鹏,把一个玩过的二手货让给自己,这叫什么话!也许他从前就老捡姜大鹏的残杯冷炙,所以早就怀恨在心。而且这是在他家里,想怎么下手都容易,刘先生你不会生气吧?我可是就事论事没任何偏见的。”

白雅茹举起了那双好看的手,制止了大家,接着说,“都别急,轮到我了,我也恨他,我必须恨他的,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吧?我勾引他没有成功,想想看我有多没面子啊,一个这么愚蠢的死胖子我都不能上手,真是失败。别碰我─!”

白雅茹一把摔开柳书桦伸过来的手,侧眼看着他,“接下来就是你了,柳书桦!你不相信,是吗?你不相信我和他什么也没发生,是吗?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一顶绿帽子呢?还是和自己多年的老同学?其实你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不都带习惯了吗?”

柳书桦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白雅茹脸上,“叭”地一声让大伙都怔了一下。白雅茹缓缓地将脸正了过来,面无惧色地看着柳书桦,然后摸了摸被打得通红的脸颊,破斧沉舟般地说:“我在楼上等你。”说完,白雅茹起身,优雅地转身去,离开了饭厅。

袁威看了看被慑住了的柳书桦,皱了皱眉头,拉着静绫站起来说:“我们没什么动机,我陪静绫上去休息一会,有什么事你们再叫我。这都是什么事啊!旧仇新怨一起算?刘毅,你真他妈的真操蛋!在你们家没有一回不闹出事的!我怎么早没想起来?倒霉!”

“喂,你什么意思?”刘毅追着问,袁威扶着妻子头也没回走了。刘毅满面委曲之色,急切地对刻子说:“刻子,你别听他的,他丫挺的没事就爱胡说八道,我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他说的是上学那会的事,在我们家吃错一回东西吃得上吐下泻的,那不怪我,我们都吃了没事,你也在啊──。

我真没什么,你别看姜大鹏说了那些,我真没在意,有什么呀,我们在一块胡诌惯了的,我不会在乎他那些的。你说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谁还计较那些个。他们都在,我没好意思哭出来,姜大鹏死了,我真……”

刘毅边说边哭出了声,“姜大鹏和自己兄弟没什么两样,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咱们几个里头最小的一个,名都不叫、叫他‘老疙瘩’。从小就跟在咱们屁股后头,打小就受我们欺负,干了什么坏事都往他身上推,这么多年了,人都混成大导演了,到咱们这一堆人里头他还受欺负。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他要是能活回来,我一定不再欺负他,我把他当祖宗供起来。”

娜娜听见他这样说,也哭了起来,“你别说了,谁心里不难受啊?我要是将来红了得了什么奖,我一定第一个谢谢他,我要说他是我的第一恩师。”娜娜设想自己在领奖台上梨花带雨的样子,越发的入了戏。假想此时有人鼓掌,她是一定要站起来鞠躬致谢的。

刻子和柳书桦都黯然无语,让娜娜和刘毅痛哭。娜娜哭了一会,小声地说:“刘毅,我想回去房间收拾一下东西,我有点害怕,你能陪我上去吗?”

刘毅义不容辞地站起身,抹了一下眼泪。娜娜一边走一边问:“你看我的妆是不是都弄坏了?”

“没有没有,你这样更好看了。”

“你骗我的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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