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子站在武海伟身边,心痛的看着地上的俘虏:“她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整个宿舍区都安静了,应该说,夜半时分,整个宿舍区本来就是黑压压一片寂静,只是呵斥声和手电筒的光亮,让原本抑制得很好的团体肃穆被刺破了一个口子,周围的每栋楼里都迸发出迅速开灯又迅速关灯的快闪行为,而后再度转入真正的鸦雀无声,将每一幅窗帘的开合幅度都控制在毫厘之间,见与不见之间。

那些后来被传诵的各种解读版本,曾经让武海伟一度怀疑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真的是边媛媛!绝对是!我妈不让我拍视频,说怕网警来抓我,其实我不上传不就行了吗?边媛媛我还能看错?就是她!”

“他们说她是用回形针开的锁,然后把牙刷磨尖了,杀了两个狱警才跑出来的。她回来的时候还是穿着警服呢!我跟你说,身手特别灵活,她以前就是装的,装傻,其实她武功特高,没走大门,是从院墙上跳过来的!”

“放屁!你看见她跑了?你看见她跳了?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睡,我一直盯着呢,我连鞋都换好了,随时准备去帮媛媛逃跑,手机,钱和信用卡我都准备好了。她根本就不是跑回来的好吗?是瞬间移动的,真的,嗖的一下就钻进齐大夫家阳台了,不信你去看,阳台的防盗网都没变形。”

“是不是那天在齐大夫家阳台上还死伤了好几个警察?真是小看边媛媛了!”

“有外援……”

“是个团伙……”

“据说目的的边大夫的医学笔记……”

“其实姚老师在边大夫身边潜伏好多年了……”

武海伟清楚记得的,只有一个版本,那个版本像按下暂停键的定格画面,停在审讯室里,停在武海伟和刻子脸上,却始终没有移动镜头到被捕那个人的脸上。

那个版本欠了黑衣人一个特写镜头,暂且只能叫黑衣人吧,并不是穿了武侠小说里夜行服女侠,只是一个穿了全套黑色衣服,长得和边媛媛一模一样的女人。从她被捕以后,就一直很安静,没有过多的反抗,也没有申辩什么

武海伟一次又一次的看刻子,想从刻子那里得到一些提示和暗示,可是刻子老鬣狗似的怂样,让武海伟怀疑他是不是肾虚得膀胱都要憋炸了!而且他还死扛着不去厕所!他还死赖在审讯室一起审黑衣人!而且他还装死狗一言不发!

事实证明,刻子是对的,确实有另一个边媛媛,所以审讯的开场白,理应由刻子开始,可是他怎么不说话呢?武海伟实在憋不住了:“坦白吧,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抬起了头,武海伟有一阵晕旋的感觉,太像了,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五官,神态,身高,体形,发式,唯一不同于边媛媛的就是满脸的傲慢神情。

黑衣人冷笑着:“这个问题我也经常问自己,我是谁?”

武海伟:“你少来这一套,你的姓名。”

“边媛媛。”

武海伟:“胡说,你自己的名字。”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有那么重要吗?”

武海伟:“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黑衣人有一幅豁出去了的感觉,笑着把武海伟的话接过去:“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你……”武海伟站了起来:“你不要罪加一等。”

刻子拉武海伟坐下,“姑且不去追究你叫什么名字,但你不能否认,边媛媛和你有关系,是吗?

黑衣人摇摇头。

刻子想了想:“或许,你理解的有关系,和我所说的有关系,不一样。她可能不认识你,你们没有交流过,但是,你们俩绝对不仅仅只是长得很像,是同胞姐妹,是吗?”

黑衣人不点头也不摇头。

刻子:“你很了解她,可是她似乎一点也不了解你,这……不公平。我和边媛媛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真正的交流也不多,她不算很可爱或者是很容易接近的那种,当然,她的不容易接近和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黑衣人狠歹歹看着刻子:“少拿我和她说在一起。”

刻子耸耸肩膀:“就算我不说,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在外人看来,你们都像是一个人,所以你可以假装成她的样子,去做很多事情。一定要害得她这样你才高兴吗?”

“我害她?我什么时候害她了?这么多年,是她在害我。”黑衣人很生气,突然一瞬间又转换了惊喜的表情:“你觉得,我害到她了?”

刻子:“被误会为是残忍杀害父亲的凶手,我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那是她运气好,刚好有一个父亲可以杀,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有父亲可以杀的,比如我。”黑衣人挺直了腰杆:“我就没有父亲。”

“可是你杀死了……别人的父亲。”

黑衣人僵硬了一下,“我没有,我没有杀死别人的父亲。”

“所以你承认你杀死的,是自己的父亲?”

黑衣人狡辩道:“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伸手去掏了别人家的鞋盒,不算什么大罪吧?和杀人没有关系吧?这样的小偷行为也判不了多久吧?”

刻子迅速的咬了咬手指头,忍俊不住的笑,又马上把手拿出来,狡猾的看着黑衣人:“判不了多久,也不需要太久,因为鞋盒里并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稍后我们检查一下盒子里的东西,如果确定不值几个钱,我们可能只是教育你一下,你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不会让你把盒子带走。”刻子又狠狠的咬了一下手指头:“不管里面有什么没什么,只要是不值钱就行了。没有价值的东西谁会在乎呢?”

黑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回避着刻子的注视,刻子站起身靠近黑衣人说:“其实那个东西要不就还给齐大夫,要不就还给边媛媛,……想见见她吗?”

黑衣人不说话了,梗着脖子,盯着墙角不说话。

刻子:“和她聊聊好吗?或许,她对盒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在乎,可以给你。”

黑衣人沉默了,脸上不再有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刻子按住武海伟不让他说话,任黑衣人思考了很久。

“不!不见!”黑衣人终于望着刻子,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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