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岁以后才开始怀疑,为什么爸爸从来不回家,我磨着妈妈和二叔问,他们都只回答我爸爸很忙,没有时间,我不信,我偷偷的给边璜写信,边璜的回答和二叔如出一辙,都是忙,他在信中说要我好好念书,只有好好读书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听了他的话,考取了中山医科大学。我在大一的时候来过北京,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边妨妨开始笑,眼神向上慢慢的飘,开始得意自己小小的诡计。

“我直接闯到了医院。我不知道,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有所察觉,事情不像他解释得那么简单,他肯定有什么瞒着我。我的出现,给了他巨大的‘惊喜’,他就差用白布蒙着我的头把我带出医院了,他把我安排在一家招待所里,很坦白的给我讲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讲了他的一切不得已,讲了他的真正的家庭。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溃,我恨他,就这一句,我恨他,恨他给我的幻影,恨他葬送了妈妈的一生,妈妈苦苦等待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人。”

边妨妨铁青着脸,突然对边媛媛说:“我见过你。”

“是那次在医院吗?我在楼上看见你了。”

“笨蛋!”边妨妨骂了一句:“那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怎么可以那么笨?书读不好,工作也差劲,找个老公还看不住,我都替你害燥!你多少努力点也不至于这样吧?没出息,你别哭了!还哭还哭,烦不烦?不说你了行不行?讨厌!

我在怨恨中离开了北京,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我在很多年以后才能安慰自己,边璜也是不得已,他和妈妈的婚姻从头到尾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有权利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是命运或者说是封建思想残害了他们那一代人,让他们在开阔了眼界,有飞翔的愿望以后还要被传宗接代这样的愚昧思想牵制。

我破灭的只是一个美丽的幻想,并没有真正失去什么。妈妈在知道我去找边璜以后,狠狠的责骂了我,她怪我不懂事,给边璜找了狠多麻烦,她不停的问‘你爸爸好吗?’‘胖了还是瘦了?’我很生气,不去理她,问急了我就说‘你想知道你自己去看。’妈妈……妈妈哭了,她说她答应过边璜永远不去北京打搅他,她知道,到死,她都不会再见到边璜。

……我不懂,不懂妈妈为什么这么软弱,不懂边璜是用什么魔力辖制了妈妈,妈妈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边家守了一辈子活寡。我开始同情妈妈,我答应不再骚扰边璜,不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我安慰妈妈,不要再去想那个人,多看看二叔不就行了,二叔和爸爸没什么不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放在一起都分不出来,只有妈妈说她分得出来,他们俩不一样,完全的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你,我的故事只是边璜抛弃了结发妻子和孩子,现代陈世美的故事太多了。既然最大的受害人妈妈都不再追究,我也乐得放宽心,不再去理这件事情,直到后来,后来你病了,边璜十万火急的把我招到北京,要我给你输血,你还记得吗?”

“是你?我输的是你的血?”边媛媛激动的向边妨妨靠过去,想拉她的手,边妨妨躲开了。边媛媛说:“我不知道是你,那次车祸后如果没有你我就死了,谁都没有想到我的血那么特殊,连父母都不能输血给我,我只知道爸爸急得头发都白了,才找到和我血型相同的人,原来是你。我……我要知道是你,我……。”

边妨妨还是那么一股横眉冷对的样子,冷冰冰的说:“特殊个屁,她又不是你亲妈!行了,和你没关系。他还在骗我,他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输血,只说是有人需要,他叫我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要我干什么,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想见我了呢,虽然我那几天头痛头晕很不舒服,还是欢天喜地的飞来了,莫名其妙的救了你一命吧?

输血后我在旅馆理等了五天,他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孤单的待在旅馆里,每天从日出到日落,从希望到失望,我在等待中体会到煎熬妈妈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终于知道满怀期望而永远不能实现的等待是会让人疯狂的。我没有哭,我告诉你,由头到尾我没有哭过,这是最后一次,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他,我诅咒他,我要让他下地狱,我知道怎么能够让他最痛苦,只要我在他的医院里一露面,让全世界知道他始乱终弃,他就完蛋了!

那时候我还很虚弱,天气又冷,我来得匆忙,没带冬衣,临时买了件军大衣,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了?我不知道,也许,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给我一个什么合理的理由,我可以悄悄的离开,放弃报复他的念头。如果没有那件军大衣,让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爆发多好,也许会有另一个悲惨的结果,但他不会死!

我到了医院,第一次见到了你,我差点疯了!是什么让我有幻觉?是寒冷的天气?是我无限膨胀的遐想?是我的希望变成了现实?还是我在梦里?我看见他把我搂在怀里!掺扶着我在暖气充足的走廊里散步,他用手牵着我的手,他那么认真仔细的听我讲话,他对我满怀慈爱的微笑!

我咬烂了自己的双唇,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可能惊动你们的声音,鲜血浓浓的腥甜味道让我清醒,那不是我,那是另外一个我,一个得到了他的宠爱,关怀,得到了一切我得不到的父爱的我!我就在你们身边,你们从我面前走过,根本就没看我一眼。你们从生活和生命中彻底的抹煞了我的存在。

我看见你头上包着纱布,我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我会无缘无故的头痛,你一定是我的同胞姐妹,我和你虽然从未谋面,心却相通,这种现象在同卵双胞胎中很常见。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应过我,我从你那感应过很多病痛,7岁时没什么原因的我的手会老抽筋。”

边媛媛用力的点着头:“7岁时我的手骨折了。”

“11岁时我的脚一点伤都没有肿了一大块。”

边媛媛抢着说:“那是我练武术扭伤的,对不起。”

边妨妨不耐烦的说:“别插话好不好,没人要你对不起,听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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