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维娅和多萝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些不解。
奥莉维娅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坐在桌前的老婆婆，觉得她确实好像不是对她们抱有恶意的样子。
思考了一秒，奥莉维娅还是率先往前一步，到椅子上坐下。
见到好友这样做，多萝西便也小心翼翼地贴着椅子边缘坐了下来。B
虽说如此，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伸手去碰桌上的茶杯和苹果派。
老婆婆却仿佛无视了她们的存在，慢悠悠地拿起一块苹果派，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因为牙口不便的缘故，比起咀嚼，她看起来更像是在一口一口地抿。
餐桌上除了她喝茶吃派的簌簌声，一时间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奥莉维娅沉吟了一会儿，也伸出手去，拿了块苹果派回来。
一旁的多萝西盯着她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疯狂用眼神示意她不要。
奥莉维娅安抚地冲她笑了笑，意思是自己心中有数，然后将苹果派送进嘴里，咬了一小口。
糕点松松软软、入口即化，果然还是热气腾腾的。而且甜度适中，居然意外地美味。
一口咬下去，满腔苹果的甘甜和小麦的芳香，除此之外，奥莉维娅没有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气味。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出声夸赞道：“好吃。”
老婆婆仍是自顾自吃自己的，没有回应。
多萝西缓缓眨了眨眼睛，看奥莉维娅一口接一口地吃苹果派，好像完全没有什么中毒晕倒的迹象。
于是她咽了口口水，也不由得伸手拿了一块吃起来。
“果然好吃！”才第一口，多萝西就被这其貌不扬的糕点折服了，虽然卖相不佳，但味道却完全不输给贵族家里的厨师们。
一开始吃，多萝西的心就放了下来。
心一放下来，她的话就收不住，开始叽叽喳喳、天马行空地聊起来。
老婆婆不接她的话，她就跟奥莉维娅讲。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餐桌上有了两个少女交谈的声音，氛围变得松快了很多。
茶水和苹果派被一点点地消耗完，最后只剩下了空盘子和空茶杯。
多萝西往后一仰，满足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凸起的小肚子。家里人对她的身材控制比较严格，除了大型节日以外，很少让她这样敞开了肚子吃茶点，所以就一个不注意多吃了些，整个苹果派大概有一半都是她吃掉的。
这会儿感觉有点撑住了，她也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讨好道：“老婆婆你做得苹果派可真好吃，多谢你招待我们！”
奥莉维娅接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打扰您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婆婆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又走进一个小房间，很快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奥莉维娅和多萝西又不解地对视一眼。
没一会儿，翻箱倒柜的声音停止了，老婆婆从房间里走出来，将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到奥莉维娅手上。
奥莉维娅低头一看，这似乎是……一包植物种子？
她有些惊讶，抬头望向对面的老人：“婆婆，这是……？”
“种下去，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老婆婆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沙哑。
随后，她猛地一把拉住奥莉维娅纤细的手臂，将她拉到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
她浑浊的双眼透过头发之间的缝隙望过来，紧紧地盯着奥莉维娅，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还有不可名状的疯狂：“你不属于这里，但这儿就是你的来处，也是你的归处。”
由于距离太近，奥莉维娅甚至能听到她喉咙深处传来的，如同蛇吐信子一般的嘶嘶声。
老婆婆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如恶魔般低语：“神谕，编造神明的意图，必定要付出代价。”
*
坐上回程的马车，多萝西好奇又有些心有余悸地问那个老婆婆都跟奥莉维娅说了什么。
毕竟最后那状若疯癫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奥莉维娅还沉浸在刚刚那浑身坠入冰窖般的感觉里，有些神思不属，只敷衍地回应了多萝西几句。
“你不属于这里，但这儿就是你的来处，也是你的归处。”
她确实不属于这里，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个婆婆看透了她的身份吗？怎么做到的？
“这儿就是你的来处”？
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跟第一句话自相矛盾了吗？
还有，“也是你的归处”？
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在告诉她，她再也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了吗？
虽然这段时间，奥莉维娅已经逐渐很少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但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还是令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句话……
“神谕，编造神明的意图，必定要付出代价。”
比起诅咒，这更像是一句警告。
明明只见过一次面，这个诡异的老人不仅看透了她来自异世界，更看破了她的谎言。
她知道自己正在编造神谕，还对此提出了警告。
这个老婆婆到底是谁？她还知道些什么？编造神谕的代价又是什么？
那短短三十秒的时间给予她的信息量是在太大，需要思考的问题太多，奥莉维娅只觉得头昏脑涨，脑海中一片混沌，太阳穴跟针扎似的刺痛。
奥莉维娅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团毛线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越是想要解开谜团，就越是混乱。
回到宿舍，多萝西看着奥莉维娅苍白的脸色，担忧地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奥莉维娅勉强地笑了笑，说可能只是马车坐久了有些晕车，睡一觉起来，明早就好了。
她婉拒了多萝西陪她一起睡的提议，礼貌地看着对方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房间，才关上房门。
奥莉维娅摇摇欲坠地来到自己床边，终于没有了强撑的力气，一头栽倒在大床上，不过几瞬，就彻底失去意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