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不说话,易峰寒毛都炸了起来,他不断地看向苏柏的右边,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自己那些泡在营养液里的面具,易峰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想故yì

吓唬我吗?”

“不敢。”苏柏突然转身,走到那一排器皿前:“这些面具,你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吧,这里面的营养液,不知dào

配置起来容易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其中一个器皿上,易峰的脸马上变成白色:“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反正现在赶不上约会了,我不妨与你来一个不错的约会。”苏柏说道:“讲讲你和你老板的事情来听听吧,这样的话,我会考lǜ

保全这些东西。”

“你……”易峰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如此腹黑:“你不要动它们,这些营养液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研究配置成功,你千万不要动它们!”

“呀!”苏柏的手一滑,玻璃器皿险些滑落到地上,苏柏的手一钩,重新抱在怀里:“乖乖,好险,好险!”

易峰的一颗心直坠下去,马上又提了起来,这一惊一乍让他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你,你,你……”

“年纪大了就不要动气,还有,你的声音最好放温柔一点,万一吓到我了,我这手一松,结果可就显而易见了。”苏柏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玻璃器皿,里面的面具随着液体的浮动上下起伏,面皮很薄,随着液体左右摇晃,表情居然千变万化,白墨轩的鬼魂见状,居然也怔在那里,看得是目瞪口呆。

苏柏掐到了易峰的命门,眼看自己的心肝宝贝都控zhì

在苏柏手上,易峰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你想知dào

什么?”

“你和你的老板是怎么认识的?”苏柏问道。

“十五年前,我和师姐师父意见不合,师父一怒之下将我精心培养出来的营养液全部倒掉,让我下定决心脱离师门,追求我自己的技法,那个人很奇怪,似乎知dào

我的心意,他告sù

我,只要我为他所用,他可以给我提供所有研究的经费,这是我最梦寐以求的,我缺少钱,不少研究的器材都买不起,我开始听从他的差遣,他每隔一阵子,就会让我他将改变面貌,至于他是做什么的,他从来不会告sù

我,也只是在最近,他交给我一批人,告sù

我,让我去找一个叫苏柏的人,带到他的面前。”易峰凄然一笑:“我所知dào

的就只有这么多。”

苏柏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否则他就不会想法子要冒充自己了,“说吧,你这十五年来,究竟害了多少人?揭了多少R皮?”

“我不知dào

……”易峰的声音甚至变了形,他哑着嗓子说道:“我从来没有数过,我只揭人面皮,从来不害人性命……”

“放屁,你把人家的脸揭了,害得人家人不人,鬼不鬼,比死还要难受!”苏柏吼道:“易容前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师弟,亏得她还顾及你的性命,百般为你求情,你简直是个人渣子,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百里桑说道:“难道你要杀了他?”

“我不会杀人。”苏柏说道:“惩罚一个人的方法不止是死,死其实是便宜了他。”

苏柏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里:“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莲花涧表面上没有任何起伏,但水底其实另有玄机,有一个隔层,水只在岩石隔层之上,跳下涧之后就会发xiàn

水下的水流一直是涌动的,顺着水流就可以来到这里,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将这里改造成了实验室,这里足够隐蔽,就算上面失踪几个人,他们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易峰虽然受制,言语中居然还甚为得yì。

“你的确有才华,可惜将才华放在了不适当的地方。”苏柏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进来容易,出去却容易被发xiàn。”易峰说道:“我曾经好几次差点被人发xiàn。”

苏柏想到了之前那人所说的涧底怪物,显然源头就是易峰,这家伙在水底的动作让外面的人以为这里有怪兽,以讹传讹,谣言就是这么得来的。

“你们看到那两块石头没有,搬开,下面有出去的通道,直通向山里。”易峰觉得疲累,身心俱疲,他的身子向后一仰:“你们准bèi

怎么处置我?”

苏柏看着那张铁床:“我也让你尝尝被缚在上面的滋味。”

铁链断掉了,苏柏就用绳子将易峰捆在上面,缠了一层又一层:“放心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手的。”

苏柏拿出手机,没有信号,只有等出去以后再通知岳青等人了,处理好了易峰,苏柏看了一下百里桑,他的表情有些忧郁:“你没事吧?”

百里桑说道:“不知dào

为什么,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也一样。”苏柏说道:“我觉得我们的计划可能会落空,

易峰马上毛骨悚然:“谁,你在和谁说话?”

“除了你之外的人。”苏柏坏笑一声:“可能是让你剥了面皮的人的灵魂吧,他们现在还不能释怀,所以找上门来了,有没有听说过厉鬼索命?”

易峰哑然,苏柏闷哼一声:“这世上有幽冥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阴间,生前善恶,死后清算,你今天躲过一死,死后会有人细细和你算账的,上刀山,下油锅,到时候随你选。”

苏柏知dào

有幽冥界的存zài

,所以言辞中十分确定,这份感染力也影响到了易峰,他喉间有痰涌动,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苏柏不再理他,搬开两块石头,下面果然有仅供一人屈膝前行的通道,苏柏立kè

爬进去,弯腰向前爬行,百里桑则钻进玉里,前行时,两人都不再说话,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苏柏觉得自己都要晕厥过去了,好不容易拖着疲累的身子钻出地面……

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百里桑说道:“我有感觉,他就在附近。”

此时已经是半夜,月朗星明,苏柏脑子一转,赶紧爬起来去搜集柴火,百里桑不禁催道:“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去找他么?”

“要怎么找?九顶莲花,这里一共有九座山,他既然不在约定的地方了,我去哪里找?我们先吃好喝好,等着他自己寻过来。”苏柏低头点火,大口地吹着火,火势终于起来了,烟气慢慢升腾,假如人在高处,一定可以看得到。

苏柏也不客气,掏出干粮就烤起来,百里桑忧心忡忡地看着这小子,苏柏一扬手:“不好意思啊,他们也没有准bèi

香火,害你要饿肚子。”

“没关系。”百里桑说道:“我只是有些失望,三十年了,他果然变了不止一点。”

“那是变了很多点。”苏柏咬了一口手上的干粮,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下去:“你居然会为了他的理想牺牲自己,还丢了性命,真是不可思议。”

“假如你也生在那个年代,你的想法又会不一般了,在那个年代,任何理想都会被放大,善与恶,对与错,好像没有标准,一夕之间,对错就有可能被颠覆,一切都要重来,很多事情都会让人觉得绝望,我们就像困在茧中,想要破茧而出。”百里桑抬头望着天,在月光的映射下,却没有影子,鬼魂的身形也显得有些单薄。

苏柏愣了一下,他摇着头:“我的确没有办法理解。”

“但在我们看来很正常,志同道合的人不多,能够可以彼此信任的人也不多,古有伯牙与子期,我们自认为,就是那个年代的伯牙与子期。”百里桑说道:“我对他坦诚相待,哪怕是老祖宗的秘密也可以告sù

他,但我现在不太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苏柏掏出手机来,将易峰的所在发给了岳青,让他们去收拾烂摊子吧,他们也有今天,哈哈,苏柏正得yì

中,百里桑的身形突然波动起来,他激动地说道:“一定是他来了。”

苏柏手里的饼都掉下去,他慌张地站起来:“在哪里?”

清冷的夜里,只有风声呼啸,带起叶子的瑟瑟之音,苏柏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却是一无所获,他没好气地坐下来:“你真是过敏了,哪里有人?”

百里桑抱歉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的感觉不够灵敏吧。”

他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膝盖无法弯曲的家伙从草丛里走了出来,苏柏咽了一口口水,他们终于来了……

苏柏站起来,突然知dào

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了,他心里一抖,大声说道:“巫咸在哪里!”

他大叫巫咸,果然让巫咸浑身一震,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知dào

这个秘密!

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走了出来,他并不高大,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他的眼角下垂,头发有些长,直至耳下,嘴下没有胡须,光洁得很,浑浊的双眼,佝偻的背部都突显出此人的年纪,他抬起头来,看着苏柏:“终于见到你了。”

眼前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苏柏看向百里桑,百里桑的双眼发直,正死死盯着眼前的巫咸,他喃喃道:“难道你根本看不到我??”

看来此时是巫咸的真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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