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翰走后,肖容敛起唇角客套疏离的笑意,瞧了眼纹样精致的木雕屏风后面,沉声道:“出来。”

几乎是话音一落,一人便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跪在肖容跟前:“主子。”

肩膀隐隐作痛,肖容抬手揉了几下:“我那日尾随谭彦相的人去了啸福林,见山脚有一处暗洞,我怀疑有人在那大量囤粮,你去那瞧一瞧,不要惊动旁人,顺便再查查那日围堵我的是何人。”

那人抱拳称是,想了想,又道:“前几日那一战,谭彦相的人马全在城中,后至的那批援军,恐怕主子另有其人。”

肖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那人在窗口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屋中霎时只剩肖容一人,正想出去转转,便见秦府下人端着盘子进来,盘子上放着几盘清淡小菜,还有一碗仍冒着热气的粥。肖容不禁食指大动,说起来他也有许多日未曾好好进食,确实是有些饿了。

秦良玉跟在下人后面进屋,见肖容盯着桌子出神,咳嗽了一声:“肖公子,你这几日只能吃些清粥淡菜,不要见怪。”

肖容起身,茶白色直缀的下摆自然垂地,他颔了颔首:“劳姑娘费心了,在下想问一句,这是哪里?”

良玉大刀阔斧往长凳上一坐:“鸣玉溪秦家,你且放心在这将养。”

肖容瞧着她的坐相,不由觉得好笑,原来她当真是传闻中风度雅娴的秦良玉。

草草吃过饭,肖容觉得既然是寄住在秦府,自然要去同主人道谢。抬头瞧了瞧天色,见此时也不算晚,便请秦府下人带路,想当面同秦载阳道一声谢。

此时秦载阳正在后院瞧着老三良玉练功。见肖容过来了,放下手中紫砂小茶壶:“身上的伤好些了?”

肖容行了一礼:“幸得秦姑娘同贺公子出手相助,眼下伤已无大碍,只是还要在贵府叨扰些时日,晚辈在此先谢过秦先生。”

秦载阳乃是一方名士,肖容自然是听说过他的。

秦载阳笑了笑,肖容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他做为一个长辈,拒客的话自然不好说。喝了口茶:“唔,不敢当不敢当,你好生养着便是,只是不知你为何受伤?”

肖容面色稍沉:“当日偶遇山贼,晚辈同对方缠斗良久,最后不敌对方,幸而秦姑娘同贺公子来得及时,晚辈这才幸免了丧命破财之灾。”

正说话间,肖容忽见良玉手一松,长剑脱手笔直朝秦载阳而来,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凌空跃起,一记侧踢将长剑扫向了别处,那剑最后牢牢插入木桩之中。待落地之后肖容才发觉身上的伤口再次撕开,他捂着腰侧见罪魁祸首秦良玉则冒冒失失的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解释:“我方才一个不留神剑便过来了,你没事吧?”

肖容茶白色直缀上已绽出朵朵血花,没一会便晕染了开来。秦载阳伸手扶住肖容,狠狠瞪了良玉一眼:“给老子滚到祠堂去!”

良玉也有些急了:“爹,先把他血止住了再去跪行不行?不然我良心不安啊。”说完又回头朝傻站在原地的秦府下人吩咐:“你还站在那做什么?快去找大夫啊!”

下人是刚买入秦府的,从未见过如此刺激的场面,回过神后接连哦了好几声,慌慌张张向街上跑去。

肖容见良玉有些局促不安,出声安慰:“这点小伤无妨。”

平心而论,肖容原本便想在秦府多待上几日,如此一来谭彦相定然不便查探自己的行踪,他若有个什么计划也才好开展。秦良玉这无心的一剑,倒是帮了他个大忙。

将人扶回到屋中躺下,秦良玉因为做了错事不敢上前,又加之秦载阳时不时吹过来的眼风,剜的她更是想以死谢罪,使她顿觉肖容这人委实不简单。

想她秦良玉在忠州横行霸道了十数年,每每做罢什么缺德事,心中从未生过类似愧疚的情绪,更何况今次她的一个无意使肖容皮开肉绽这事,其实同以往她做过的那些事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但她竟然愧疚了。

她靠在门口,一瞬不瞬瞧着匆匆赶来的大夫给肖容上药,正想开口便被秦载阳一个瓷碗扔了过来:“你看也看完了,还不滚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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