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西斜,矮人族们在村中央的空地上燃起篝火,摆起桌椅,各家端来各种好酒好菜,众人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呼庆祝,一起祝贺着坎利和塔鲁这两位锻造大师。

零静静地坐在木桌边,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着眼前这幅欢愉的场景,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时不时地跟身边的人说上几句话。

今晚这场宴会上最瞩目的当属坎利和塔鲁这两位老人家了,能在迟暮之年完成自己最后的作品,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坎利铸造的阔剑名为“破军”,坚固无比,锋锐出奇,力求为使用者带来以一当千、摧枯拉朽的战力,剑身上铭刻了火系附魔剑纹,剑刃一挥火光四溢,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圣器。

至于塔鲁铸造的那一对匕首,在定级上则有些尴尬,按照铸造工艺和武器材质来定,那对匕首能排上圣器的等级,可是匕首上并没有设置任何附魔,也就是说它只是一对“光秃秃”的匕首,除了削铁如泥的锋利和巧夺天工的外形设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出彩之处。

众所周知,武器的评级不光要看它的外观设计和自身材质,还有一项尤为重要的就是武器上的附魔,附魔越强,武器能给使用者带来的战力增幅也越强,如果没有附魔,那武器持有者的战力一定会大打折扣。这也是外界一致大力追求附魔武器的原因,哪怕附魔武器的保养成本再高,人们也心甘情愿前赴后继地去使用它们。

塔鲁那对名为“彻骨”的匕首最终被评定为灵器,因为“彻骨”没有附魔,武器评级方面直接少了一项,所以最终也只能停留在灵器这一等级。塔鲁的匕首是引来“天雷锻兵”的武器,正常情况下,只有亚圣器及其以上等级的武器出炉时才会引来天雷锻兵,所以即使在长老们的评定中“彻骨”只是灵器,但族长却仍旧为其设置了封印收进了藏兵窖中。矮人族的众人也承认这对匕首的品质,甚至有很多人认为长老们的评级有误,“彻骨”至少也应该被评为亚圣器。

但塔鲁看上去却没有为评级的事情而烦恼,他一笑置之,看上去满不在意,他坦然的模样似乎是松下了常年压在心头上的大石,他面带微笑地跟众人说他终于铸造出了最符合自己心中标准的匕首,此生无憾了。

零看着快饮微醺的塔鲁,他似乎真是了却了心中的一桩心愿,脸上一扫前几天见他时的疲惫和阴霾,面带笑意地与周围的人饮酒作乐。零转移目光看向坐在不远处主座上矮人族族长谷昂,站起身向他那里走去。

零的靠近吸引了谷昂周围正在谈笑风生的长老们的注意力,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走上前来的零。

“有事吗?”谷昂微笑着对在他身侧站定的零问道。

“族长爷爷,我能问您点儿事吗?”零看着白发苍颜的谷昂问道。

谷昂看着零的眼睛,过了片刻,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扫视了周围正看看向他们二人的诸位长老们,他开口说道:“你们继续乐呵着,难得这么多人一起聚餐,我跟零小友去谈一些事情,你们不用太在意。”

说罢,他示意零跟随自己,二人一起向后方一颗粗壮的大树走去。

站在树下,谷昂抬起头问向零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零抿着嘴看着谷昂苍老的脸颊,随后开口说道:“族长爷爷,您上次把我喊到您的住所里问我,八年前我在哪里?”

谷昂没有说话,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零的脸,零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八年前……八年前在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我不方便说,可我又想查清一些事情……”

零看着谷昂浑浊的双眼问道:“族长爷爷,八年前在矮人村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谷昂面无表情地看着零银灰色的双眼,零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二人对视了半晌,直到谷昂鼻间长呼出一口气,他缓缓地侧过身看着不远处觥筹交错的矮人们,慢悠悠地开口对零说道:“零,你在这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有没有想过我们矮人族是怎么来的?”

零眨了眨眼睛轻皱起了眉头,他低头看着谷昂说道:“我听亚奇他们提到过,铸剑诅咒……”

“不错……”谷昂转过脸看着零说,“就是因为诅咒,才诞生了我们这些矮人。”

零没有说话,这是别人的种族秘辛,他平常都不会多问,但此时矮人族的族长正要说给他这个外人听,莫非矮人族的诅咒与他来到这个世界有关?

谷昂看着沉默不语的零,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矮人们,他继续开口说道:“你天天跟着库塞在封剑堂里学习附魔,想必也很好奇堂中封印的那把剑吧。”

“好奇心害死猫,其实我对别人家的秘密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能在矮人族学到附魔我就很满足了。”零对谷昂说道。

谷昂牵起嘴角转过脸看向零说:“你要是不好奇今晚就不会来问我了。”

零不要意思地笑了起来,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谷昂将脸转回去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一千多年前,我们这一种族还不是矮人。当时,我们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铸造大族,大陆上的武者都极尽手段地追求我们铸造出来的武器,那时候我们这一氏族就只是普通的人类,直到那把剑的出现……”

“具体它是怎么被发现的已经不得而知了,它的锋利、坚固还有那巧夺天工的外形,简直就不是凡人所能铸造出来的,我们甚至弄不清楚铸造它的材料是什么?我们想驾驭它,但那把剑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它不允许任何人使用自己。到后来,我们终于失去了耐心,倾尽所有想要对其进行重铸,然而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其熔化,我们一族的铸造圣物——血熔石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发明出来的。到最后,气急败坏的祖先们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将这把旷世神兵给毁了。”

零静静地听着谷昂的述说,看着谷昂叹了一口气,他表情严肃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谷昂抬起头看着幽暗的天空说,“连极限的高温都无法熔化那柄剑,又谈何毁坏呢?正当祖先们乐此不疲地糟蹋那柄神兵的时候,一道天雷从高空中直直地劈在了祖先的头顶上,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但从那以后,我们这一族系所有的后代都身体羸弱,矮小无力。上千年过去后,我们的体质虽然已经和常人无异,但身高却一直矮小犹如孩童。而且,我们这一种族的生育能力也很不可观,即使已经过去了上千年,我们这全村人的人口数量也没增长太多。也正是因为那场灾难,才引发了我们这一种族的一系列悲剧,如今也只能在这片森林深处苟活。这就是矮人族的铸剑诅咒……”

零听完谷昂的述说,跟着轻叹了一声,随后他开口问向谷昂道:“那这和八年前的我有什么联系吗?”

谷昂看着零的脸说道:“矮人族祖先不仅没能毁掉那柄剑,还给自己的种族带来了诅咒,我们认为这是一柄凡人不可触及的‘神兵’,便将其封印了起来,我们不允许这柄剑再流落到人世间。千百年来,无论矮人族经历了怎样的动荡,矮人们都时代守护着这柄剑,而这柄剑自从被封印以来,从没出现过任何异动,直到八年前……”

“八年前?”零心中一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深沉的谷昂。

“八年前的一天上午,那柄剑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晃动,直接震断了捆绑它的五道锁链,整座铸兵山,包括这片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族人们不知所措,四处奔逃,我们甚至都以为预言实现了,封印被破除,剑的主人就要来取回他的武器。可是震动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平息了,我们修补了封印法阵,没过多久就将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你来到村子以后,那柄剑又开始晃动起来。”

“我?”零听完谷昂的话诧异地用手指着自己,“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跟那柄剑有什么关系……”

“可是除了八年前的那一次,你没有来到村子之前,它从来都没有任何动静。”谷昂抬起脸盯着零的眼睛说道,“你很可能跟预言有关,八年前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年前……”零皱着眉头嘴里喃喃着。

“八年前我刚穿越过来啊!”零瞥了一眼谷昂,心里喊了一声。可是他不能说出来,这怎么叫人信服?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灵魂穿越过来的,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要不要再给这位风烛残年的矮人族族长解释一下空调、电脑、洗衣机之类的“高科技”呢?这简直就是扯淡好吧,说出来绝对会被人当做傻子看的。这是零自己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我……我……”零一脸为难地吞吞吐吐着。

谷昂紧盯着他,零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摆出一副做出决定的表情看着谷昂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八年前我被一道天雷劈中过,但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对,就是这样……”

零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看着谷昂认真盯着他的表情,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谷昂听完零的话,低下头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随后他抬起头看着零说道:“这样,过几天挑个时间,我们在封剑堂里试试看预言能不能实现。”

零看着谷昂认真的表情开口问道:“族长爷爷,预言到底是怎么说的?”

“封印破除之日,就是剑主取剑之时,也是铸剑诅咒消失的日子。”谷昂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改天再谈。”

“好的,谢谢您,族长爷爷。”零向谷昂鞠了一躬。

谷昂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迈开步子往回走去,零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宴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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