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闷雨心思

雪白的墙壁,柔软的沙发,宁静的房间内,只有哥布林坐在床头的矮跪上托着下巴学着苏菲娜的样子,一眼也不肯离开床上的病人。它好像也能通人性,它好像也能懂人心,看着床上的病人痛苦的表情,眼神之中也满是悲伤和同情。想了想,突然拿起手中的糖豆放在冰稚邪嘴边发出叫声,似乎在它认为,吃到好吃的东西,病就能好起来。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像底比莱斯这种在北面的都市,天气很容易变凉。阴沉冰冷的天空,昨天还是艳阳明媚,今天却变得和苏菲娜此时的心情一样沮丧。一阵风吹过,本能的缩紧了脖子,也不知道是风冷还是心冷。

库蓝汀有一处被围禁的一角,那里有一幢木屋,性意喜静的瓦席勒布近几年时常喜欢到这里做自己的学术研究。苏菲娜敲开了木门,静静地看着她爷爷。

“进来吧。”瓦席勒布让开门:“我知道你会来。”

苏菲娜并不感到很意外,只是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是让我去救他的吧。”房内很简洁,甚至有些简陋,瓦席勒布泡了一杯暖暖的茶水放到她手中:“可他是个窃贼,是要盗窃的大蓝晶塔内东西的大盗。这一次是他,上一次肯定也是他。”

“他不是。”苏菲娜激动的喊道。

“他是!”瓦席勒布道:“不然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去?因为他身上的伤很容易就能看出是我伤的。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他就是盗贼,为什么心里不承认?”

苏菲娜看着爷爷,慢慢垂下了头,杯中滚烫的开水在冒着热气,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的烫,反而心中仍是冷的。的确,在昨夜她就已经知道冰稚邪就是大闹蓝晶塔的人,但是她就是不肯让自己相信,逼着自己否认这一点。

瓦席勒布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样,对他动了感情对不对?”

“你知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声音越说越小,窗外透过的冷光映在苏菲娜的眼睛上,看着木杯上的纹路。

瓦席勒布静静地看着她道:“苏菲娜,别动错情,感情也分很多种,你要明白。我打伤他时,看到了蜜蜡项坠。那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东西,是你母亲临终前给你的,你说过要么永远留在身边,要么送给……送给你最爱的人。你……”

“别说了爷爷,别说了。”苏菲娜抱着头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打从看到他,我就想……我就想……。我不想看他受苦,他难受我就难受,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我想像姐姐那样照顾他,我……”她哭得很厉害,泪水像房檐上的雨珠。

“不对!你自己知道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苏菲娜身子一震,慢慢平静下来:“爷爷,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要去救他。你造成的伤害,只有你最懂得治疗。我们赶快走吧,再不去,他恐怕就不行了。”

“真的要这样吗?”瓦席勒布拉住了她的肩膀。

苏菲娜站在那儿良久,最后点了一下头:“嗯。”

冰稚邪又吐了血,哥布林又端盆子又拿毛巾忙个不停,一直到主人回来才闲下来。不管学什么,想要更精进一步,都需要博学的知识,这种知识不仅只限于自己的学科上,还要有别的东西陶冶自己的心性情境,才能豁达百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但凡大家,无不通晓世事。这一点对于需要渊博知识的魔法师就更重要了,不能了解到这一点人魔法师,是很难更精一步,成为魔导士。

瓦席勒布虽然不是专职的魔法医生,但精湛的医疗技术一点也不逊于某些主治医师,更何况是他自己造成的伤。

配药、魔法、疗伤,一步一步有序的进行。花了三个多小时治疗完后,瓦席勒布叹道:“我也不忍心杀他,小小年纪就有魔导士的实力,这个人若能为帝国所有,能为人民造福,将来成就将不可限量。我41岁才成为魔导士,66岁在为大魔导士,与他比起来差太远了。”

苏菲娜道:“这跟他身上无数的伤有关吧。”

“嗯。”瓦席勒布点头道:“他与龙战斗过。”

“龙!”苏菲娜吃了不小的惊,她自己到现也没见过几次龙,更别说与龙战斗了。

瓦席勒布一一指着他身上许多伤道:“这些伤都是龙留下来的,虽然经过非常好的治疗,但还是留下了这么可怖的伤痕。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呐!”

苏菲娜将被子给他盖好:“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问过很多次,他总是避而不谈。”

“你想嫁给他吗?”

“爷爷你乱说什么呢。”苏菲娜觉得好笑:“不过……不过我不想离开她,就想照顾他,给他幸福。”

瓦席勒布也笑了,开玩笑道:“你还没生孩子,就有母爱了。”

“是,就像母亲……”苏菲娜黯然道:“对,我不想让他再像我一样,失去爸爸、妈妈,失去家人的关爱。我不想让他受我一样的痛苦,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在绝望中孤独的死亡一样,让人害怕,让人迷醉……”

“迷醉?”瓦席勒布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这些年看上去开朗了许多,原来阴影仍然残留在心里,一辈子也挥之不去了吧!迷醉,只有你会这样形容。”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苏菲娜的眼神忽然变得平静,一眨不眨的看着冰稚邪。

瓦席勒布叹道:“你小时候疏于照顾和呵护是我的错误,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不能说你什么。不过希望你的决择是正确的,我们是为帝国服务的,他再出什么事,我不会再包容。”

“谢谢你,爷爷。”

医护楼内,洛他们都走了,只留下可妮莉雅还在看护着比莫耶:“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下午,教室内,苏菲娜正教着火系高级魔法班的魔法理论课,可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窗户外下起了小雨,这种冰冷阴沉的天气被雨一打,更寒了几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苏菲娜立刻离开了,学员提的疑问都被她以下节课再说来搪塞。匆匆下了教学楼,连同事老师喊她都没理会,冒着细雨急急回到了自己的老师宿舍内,她发现她的心……她的心现在一时一刻也离开不了他。

因为昨夜的发生的袭击和盗窃事件,500名学生进入大蓝晶塔学习的日期不得不往后退迟。十七世也因这事件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觉得学院的安全系统有必要再提高一个级别,而对夏伐洛之孙比莫耶受的伤也很关切和赞许,国王是非常喜欢比莫耶的。

夜里,夏伐洛乘着马车往自己府邸驶去。14岁惯穿伤,7根肋骨,自己孙子的实力他非常清楚,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居然会只是一个蒙面小孩,他绝对不肯相信,一定要亲自问问孙子才行。

学生宿舍内,洛的房间里显得有点冷清,屋里只剩下他和琴两个人,想到昨晚冰稚邪吐血的那一幕,心底里涌起了千般的心思。

琴看着阳台外:“喂很闷呀,我们聊下天吧,现在还只有八点多钟。”阳台上的玻璃滑门关得紧紧的,外面淅沥的雨声在屋子里听起来只是‘莎莎’的沉闷。

洛也觉得有点压抑:“好,那我们就聊昨天到底是什么人攻击库蓝汀,想偷大蓝晶塔内东西的人又是谁?”

“是个很厉害的人。”琴坐在小凳上看着玻璃窗外发呆。

洛点头:“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不然谁敢想去偷大蓝晶塔内的东西啊。听说以前有很多人都曾打大蓝晶塔内东西的主意,包括大魔导士,但都没有一个成功过。”他并不知道几个月前大蓝晶塔也闹过贼,学院的人并没有把这件事宣传出去,必竟被一个小孩潜入大蓝晶塔内是件很丢人的事。这次虽然说了闹贼,但也告诉学员们是个小孩。

“是吗?”屋子里静静地,琴道:“要偷大蓝晶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准备好条件,知道相关的消息情报,别说一个塔了,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偷。”

洛愣了一下,笑道:“照你这么说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了,我怎么感觉我存在世界银行里的几百个金币今夜就会消失不见啊!”

“呵呵,真亏你,现在还能说出一个笑话来。”琴也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洛又道:“苏菲娜老师说冰稚邪生病了,我怎么感觉不像是这样,昨天他吐血的那个情景太吓人。”

“生病?”琴托着下巴倚在膝盖上:“他是生病了,不过不是吐血,而是心病。不是心病,他也不会这么仓促,闹到吐血的下场。”

洛疑惑的看了琴一会儿:“我感觉你话里有话啊!”

另一个寝室,无法入睡的还有可妮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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