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生儿育女这件事，程曦的基础知识储备基本上为零。原本她和杨光就不想着要生孩子，现在突然间想改变主意，什么事儿都得从头开始，一切比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
首先摆在前头的就是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城市金融论坛，作为主流报道媒体，程曦服务的金融传媒公司是大会主办方指定的报道主力，因此大事小情都免不了由他们出人出力去报道，加上程曦本来就是学金融专业的，更是前前后后少不了她。
一整天忙下来，程曦连饭都顾不上吃，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了解优生优育的知识。经过几日的准备，明天城市金融论坛就正式开始了，趁着今天稍微不怎么忙，程曦打电话把有阵子没见的袁艺约了出来，两人一块儿在平日里常去的西餐厅里吃了一餐晚饭。
胡桃匣子西餐厅。
程曦和袁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因为常常来，老板对于她们二人的口味颇有印象，一进门就推荐了今天店里刚到的秋刀鱼和青口。
“程小姐，今天这两样可是我亲自出马去进的货，保管新鲜到家！怎么样，每样来一份？”店老板是个热情的人，尤其对于回头客更是热情。
“嗯，信得过你，先点这两个，拿个餐牌给我们再看看其他的。”程曦说完，喝了口柠檬水，准备和袁艺聊起来。
“你说生孩子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啊？”程曦一开口就把袁艺吓了一跳。
“生孩了？！”袁艺不相信地看着程曦又一次问道：“你是说生孩子？我没听错吧？”
程曦瞟了一眼袁艺反讽道：“演够了没？没错，就是我，你的酒肉老友，在说生孩子的事儿！”
见到程曦急起来的模样，袁艺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是我过了，你说也没什么奇怪的。说吧，怎么麻烦了？”
程曦四下望了望，见没人经过便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声地对袁艺说：“要计什么排卵期还要看准日子，不是挺随意的一件事儿吗，怎么搞得跟日程表似的，差几天都不行？”
“教科书当然讲得严谨些了，但实际上也没那么严格，”袁艺笑着问道，“你和杨光不是决定不要孩子吗？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也算不上关心，就随便看看而已，随便问问而已。”程曦说着，有些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起来，喝个不停。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一个要是说谎就不停喝水的习惯？”袁艺说着，瞥了瞥程曦手中的那杯水。
程曦忙放下水，有些丧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回我还直不好告诉你，待我什么时候想明白怎么跟你说时再告诉你。”
“当然，在这些问题上我充分尊重你。”袁艺笑着往程曦碗里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秋刀鱼。
“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袁艺问道。
“城市金融论坛。这次论坛规格不低，老板好不容易拿到这么个主流报道媒体的机会，重视得很，我们这些打工的不就前前后后跑个不停了呗。你呢，忙什么？我看你朋友圈发了些伤春悲秋的话，一直想问你怎么了。”
“唉，还不是又和冉枫吵了几句。”
“吵什么？他们全家又让你生二胎啊？”
“这回不是从这吵起的。从上次同学会回来我就想着找个机会跳去投行，忙是忙些，但平台高了，收入也可以上一个台阶，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桩，再说冉冉也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粘手粘脚的。却没想到，冉枫居然极力地反对，还毫不顾忌地在杜明面前把大好的机会给推脱了。”袁艺说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等会儿，你是说那个投行精英杜明哪儿有个不错的机会给你？”程曦打断道。
“是呀！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专业上的见解，还蛮合拍的，人家那里新官上任，正打算招一批有经验的人入职，机会难得，结果冉枫觉得要是真的入职了会太忙照顾不了家庭，生生给我拒了。”
“他也太武断了吧？！家里的琐事怎么能成为这种机会的阻碍？明显就是目光短浅嘛！”程曦不愧是袁艺的老友，想法与她如出一辙。
“可惜了，我现在只能原地踏步，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去争取了。”
“别呀，姐姐！这机会多难得呀！难得杜明是你的老同学，难得他身居要职看中了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事可别轻易给溜了。”程曦劝阻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不想再为这事儿在家里闹了，你不知道，昨天吵到后来，他竟然说出了好端端放弃这里的一切回乡下去的想法来，还说了什么出嫁从夫的话来。”
“我去，还真是意外得很哪！你们家冉大哥怎么看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怎么竟想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说辞来？也罢，你既然想好了要过个安生日子，我当然是无条件、举双手支持的。不过，你得允许我帮着你寻个以后，以便未雨绸缪。”
“哦？程曦小姑娘长本事了，还有这个能耐，不错嘛！说说，怎么帮我未雨绸缪？”袁艺笑着问道。
“这次城市金融论坛有个人才交流版块，一些资质不错的企业会在论坛的这个版块里探讨金融人才的问题，并实际性地接受金融人才报招。你写一份详细的简历给我，从大学时候开始，到时候我帮你依次投过去，你看如何？”程曦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可以呀！程大记者的这趟顺风车，我搭定了。”袁艺说着，满足地笑了。
正说着，程曦的手机响了。
“喂，你到哪了？”程曦问道，“好，我马上出来。”
“杨光到门口了，那儿不能停车，我得赶紧走了。简历写好发我邮箱，我们找时间再聚。”程曦说着，急勿勿地离开了。
与此前一样，杨光依旧来接程曦，刚刚到达餐厅门口。如果不是知晓程曦和杨光之间的那些秘密以及由此带来的双方之间微妙的变化，看到这一幕的人大致会以为，他们还同当年刚认识一样，拥有一份炙热而浓烈的情谊。
车上，程曦与杨光依旧没有什么话可说，安静得连音乐都没开，只是静默着前进。
打破宁静的是杨光的手机振动声。前方红灯刚刚转绿，杨光只顾着开启动汽车，却来不及接通，程曦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人显示：“老客户”但电话号码却很眼熟，程曦在脑海里搜索着，却一时想不出是哪个。
“这是谁呀？”程曦不禁问道。
“哦，”杨光神情一惊，眨着眼睛道：“这不写着呢吗，老客户。”
“老客户？哪个老客户？”程曦又问道。
“老客户就老客户，都是业务上的事儿，说了你也不认识。”杨光说着，指了指前面说：“前面就到家了，你先下车，我去超市买两罐啤酒。”
“楼下便利店就有，干嘛大费周章跑去超市？”
“楼下那儿没有喜欢的口味。”
“啤酒不都是那味儿么？还有什么口味？”程曦反问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吗，要不你别下车了，跟我一块儿去，行了吧？就为了两罐啤酒你至于吗？”杨光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行行行，你去你去，急什么呀？我不就问问吗？”程曦边说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杨光待程曦下完车，一掉头就奔着超市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