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秦广林掰着螃蟹腿往嘴里嘬,眼睛在两个女人脸上转来转去。

好像有点怪。

“这个蟹膏足,何妨你尝尝。”秦妈掰开一只螃蟹,嘿了一声递到何妨盘子里。

“谢谢……阿姨。”

何妨低着头抿抿嘴。

“快吃快吃。”秦妈乐得眼睛都弯起来,这个心情舒畅啊……

“你看什么?”她扭头看到秦广林嘎巴嘎吧咬着螃蟹腿,低着眼偷看自己,不由啧了一声,“吃饭!”

“哦。”

秦广林瞅瞅何妨,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了,干脆安心吃自己的饭。

反正看老太太这乐呵的样子,肯定是好事。

“都说绿岛大蟹好吃,其实也就那样,和我们洛城的差不多,哪有吹的那么神……洛河水养出来的螃蟹比他那儿鲜多了。”

吃着螃蟹,他还不忘点评几句,绿岛螃蟹这个东西吹得太神了,哪有广告上那么好。

“品种不一样怎么比,净废话。”

秦妈倒是分得清河蟹海蟹,不像秦广林只认得螃蟹。

“本来想带点特产回来,那边特产全是海鲜,不好带,就放弃了——下次带你一块儿去逛逛。”

“别,你们去玩就行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就守在家里,哪也不去——洛城这么大我都懒得跑出去玩呢,更别说去别的地方了。”秦妈摇头,“你们小年轻就是精神足,过得太好了,还爬山游水的,像我们年轻那时候,天天去山上打草喂猪,爬个山和上班一样,你们都没做过那种事,觉得爬山都新鲜,嘁,现在给我钱让我爬都不爬……”

“好好好,不爬,别说你那喂猪的光辉事迹了。”秦广林不知道听秦妈念叨过多少次那时的艰苦,连忙点头制止,顿了一下纠正道:“那不叫爬山游水,那叫游山玩水。”

“我就喜欢叫爬山游水。”秦妈瞪眼,“读两年书还会显摆了?”

“何妨你说是哪个?”

“爬山游水。”

“……”

秦广林语塞,默默啃螃蟹,过了一会儿嘟囔道:“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把你俩全画到公众号上面去。”

说是说忙完手上的事,刚吃完饭他又一头扎进画室,接下来几天一直跑过来忙活,直到国庆过完开始上班的时候事都没有忙完,天天搞一身颜料跑出来洗干净,第二天又沾上一身。

一看就是个大工程。

何妨倒是一直都有过来,后面两天待在家里准备开学的工作和写小说,到饭点就过来陪秦妈买菜做饭,然后三个人一起吃,晚上再陪秦妈看会儿电视。

虽然不知道秦广林在鼓捣什么,但他既然说了是惊喜,何妨也没偷偷去看,只是心里的期待感被他神神秘秘的模样勾得越来越浓——这个死直男有时候会把惊喜变成惊吓,但关于画画的方面还是挺靠谱的。

“这小子在搞什么?”

秦妈抑不住心里的好奇,好几次想偷摸溜进去看看,可谁想秦广林这货太狗了,不光在里面的时候把门反锁,晚上跟何妨回去睡觉的时候还要拿钥匙把画室锁起来,当成个宝贝似的连看都不让人看。

“不知道,他保密保得很好。”

吃完晚饭的何妨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看紧闭的画室门,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小子……我估计是在画你们两个。”秦妈一脸笃定,“指不定是在画你俩的结婚照。”

“不会……吧?”何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拿不准。

秦广林这货傻愣愣的,天天琢磨着啥时候结婚,现在等不及先画个结婚照出来……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觉得很有可能。”

秦妈咧嘴笑了笑,话题扯到结婚上了,那就必须得说点啥,她挪着屁股往何妨那边凑凑,低声道:“你们商量好了没?”

“什么?”何妨心里一跳。

“哎呀,就……就那什么,什么时候把那个结婚的事办了?他肯定和你商量过吧?我每次问他他都左扯右扯,你和阿姨说说,怎么商量的?”

如果两个人正常谈朋友秦妈也不会这么急,现在眼看都住在一起一年多了,没结婚就这么一直腻乎着,怎么都有些不太对。

“这个啊……还没商量,他说先准备准备。”何妨毫不犹豫把锅甩到秦广林头上。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而且这不是单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有好多要考虑的……慢慢来比较好。”

秦妈不住点头,“嗯,是,这是大事,当然要考虑很多……最重要的还是你们两个人的想法嘛。”

“我们想法就是……肯定会结婚的。”何妨嘴角弯弯的笑起来,“不管早晚,这个婚肯定会结的,阿姨您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挺好的,就这样慢慢来很好。”

“我不担心,不担心。”

咔吱。

画室门响。

秦广林伸着双手走出来,把身上画画专穿的旧外套搭在一旁,往洗手间走去。

“今天这么早出来,画完了?”

“没有,得先晾一下,明天再继续画。”

“哦……”

秦妈瞅瞅没锁的画室门,又看看洗手间,拿肩膀推推何妨,鬼祟道:“要不要过去偷偷看一眼?”

“不好吧……”何妨听着洗手间哗哗水流声,有点意动。

“就看一眼,他这些天搞什么鬼。”秦妈继续怂恿,眼神瞄着洗手间,悄悄站起来。

以前画画最多也就两天搞定了,秦广林这次已经搞了快一个星期,到现在还没弄完,弄得她好奇心爆棚,老想看看他在搞什么大工程。

何妨犹犹豫豫站起来,也想提前看看他这一周在搞什么鬼,免得到时候真的来个惊吓。

“你们干嘛?!”

“没,没干嘛。”

刚起身的两个人嘭一下又坐回沙发,腰背挺得直直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想到秦广林在洗手间洗着手还不忘探头出来监视她们。

“我就想倒杯水来着……”

秦妈心虚的左右瞅瞅,捧着杯子起身倒茶,“何妨你也多喝点水再回去。”

“好的阿姨。”

秦广林甩着手出来,警惕地看着二人,拿出钥匙把画室的门锁扭转两圈才放下心。

说了是惊喜就得是惊喜,提前看了还能叫个屁的惊喜。

等何妨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两个人和秦妈招呼一声,手挽着手散步回去。

“今天这么早画完,去健身房吗?”何妨问。

“不去……有点累,还是先休息休息吧。”秦广林揉着肩膀摇头,“等过几天再去。”

“那我帮你揉揉。”

何妨笑着坐到秦广林背后,软软的小手搭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轻捏着,“可以吗?”

“嗯~再用点力。”

“那你坐好……算了,趴下吧。”

她揽着秦广林趴到床上,翻身坐到他背上,朝双手呸呸两下,合在一起搓一搓,笑道:“我要用力了。”

“你能有多大……哎呦!”

秦广林话没说完就感觉肩头一阵酸麻,浑身一下绷紧,“哎……咝~这个行,对,就这样。”

他闭上眼睛轻声哼哼着,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画一天画的疲累在她手底下消失无踪。

真别说,这小手还挺有劲。

……

吃过晚饭,请了几天假的孙文对着镜子左右瞅瞅,脸上的淤青已经彻底消去,这才带上衣服出门上班。

健身房白天零零散散没多少人,晚上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

“文哥,来上班了?”

“嗯,来了。”

“好几天没见了文哥。”

“前几天有点事。”

进了健身房,孙文和同事打着招呼走进更衣室,回头看看,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他们笑容有点怪怪的。

“来了?”

主管换好衣服,从隔间出来刚好碰到孙文,顿了一下后过来拍拍他肩膀,“等下开个会。”

“好。”

孙文皱了皱眉,抱着衣服走进隔间,几分钟后他换好衣服来到办公室,里面七八个人已经坐好,只等他了。

“咳……人到齐了,那也不多耽误,今天开会呢,主要就是再强调一下——”

主管拿着塑料棍指向后面挂着的员工守则,“这上面每一例,每一条,都要严格遵守,尤其是最后这两条。”

“平时你们都懒懒散散,没多少人看这个,导致出了一些事……”他看了孙文一眼,继续道:“有人跑到健身房来闹,这个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是正经健身房,为的就是强身健体。”

“嗤……”

“哈哈。”

底下人哄笑。

孙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哪里还不知道出事了。

被捉奸的事估计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没有明说……这本来也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没有被揭开过而已。

主管被孙文看得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继续开口道:“平时你们对客人磨磨蹭蹭,扣扣摸摸,公司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为了业绩也好,为了你们那点小心思也好,都没太管过。

但是老板这次下了死令,以后不能动手动脚,更不能乱摸乱抠——你们听好了,发现一次罚款,两次辞退。”

“那老子还卖个屁的课。”孙文扯扯嘴角,晃悠着站起来,“你们自己玩吧。”

砰!

房门被大力关上,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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