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妤心里最大的痛就是吴新月,但是有些时候,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住院的第三天,纪思妤可以下床走路了。

护工给她带来了午饭,“纪小姐,午饭是鸡汤,西红柿炖牛腩,是您昨儿想吃的。”

纪思妤苍白的脸上凝起几分笑容,“谢谢你。”

纪思妤在护工的照料下,吃完了午饭。

护工看着这剩下的菜,“纪小姐,这些饭,你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吃,你太瘦了,应该补一补。”

纪思妤笑了笑,“阿姨,我真的吃不下了。”

护工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便收拾好碗筷离开了。

隔壁床的女病人,今天就要出院了,她的丈夫在伺侯着她吃饭。

“我能自己吃,不用你喂了。”她丈夫拿着勺子,今天送来的是肉沫茄子盖饭,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

“别动,医生说不让你乱动。”女病人丈夫憨厚的声音。

“傻子,我已经住院一个星期了,没事了。”

“不行,你别动,张嘴。”

女病人拗不过自己的丈夫,只得张开嘴,任由他喂着。

女病人的丈夫,是个朴实的农村汉子,个头不高,相貌一般,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每天中午都会准点儿来医院给媳妇儿送饭。

纪思妤打量着这个农村汉子,他上衣穿着一件胳膊肘破了洞的牛仔褂子,下摆的地方都已经被磨白了,下边穿着一条黑色硬布裤子,脚下穿着一双灰色带洞的运动鞋。

他的衣服看起来穿着有些寒酸,但是他每次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纪思妤没看见过他在医院吃过饭,每次都是伺侯完媳妇儿吃了饭,他收拾了碗筷就回去。

隔壁床的女病人,也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纪思妤住院三天,都没有人来看,女病人大概也知道了多少,这个样子大概是遇上人渣了。

看着纪思妤那瘦弱的可怜模样,女病人也不多说,俩人嫌聊的时候,女病人多说自己的事情。

比如,他们夫妻来自山区,每年都出来打工,到年底才回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女病人的丈夫是在工地上班的,她也在工地,在工地做饭。

俩人因为都在工地干活,所以就搭了个简易房,俩人都吃住在工地。因为没有租房,这也省了他们一趣÷阁开销。

吃的东西,都是跟着工地的人吃大锅饭,这样他们夫妻二人一年省下来不少费用。

“我们以前租的房子,一个月得有五六百,现在不用租房,不用自己买菜买肉,一年能省下来小一万。这一万块钱在我们老家可能做不少事儿,我再多省几个一万,再回老家就可以盖个大砖房了。”女病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她大概是想到了以后的好日子。

“我和我家那口子,他一个月挣四千,我一个月挣两千,我俩平时花销都少,一年就能给家里五万多块钱。每年过年回家时,我们能给家里的老人买酒买肉,那种感觉甭提多让人开心了。”

纪思妤听着她的话,由衷的替她开心。

工地,勾起了她深深的回忆。

“大妹子,咱女人活这一辈子,你对男人必须图一样,你要么图他有钱,你要么图他对你好。”女病人一看纪思妤这张虚弱的脸,就禁不住想念叨,“大妹子,你说我说的对不?”

纪思妤笑了笑,轻声说,“对。”

“大妹子,我这人心直口快的,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看你生病住院了,你的男人一次都没来看你,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能要吗?”

“大姐,我……”纪思妤想说自己没男人。

“大妹子,你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住进妇科,咱都是女人,我都懂。”女病人完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妹子,你要记住,这男人,对你好让你笑,咱就要;要是他只让你哭,让你受苦,咱立马把他踹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

“大姐,你老公人就不错啊。”

“那是!”女病人一提起自己老公满脸的骄傲,“我和我老公是村里相亲认识的,一开始我嫌他木,本以为结了婚之后,他就能多说点儿话,没想到他还是那么木。我之前可讨厌他了,可是我生孩子的时候,全身疼的坐不住躺不住的。他就在病床那一直陪着我,我动不了的时候,他给我端屎端尿。生孩子的时候,我哭,他也哭。”女病人停了下,眼睛向上看了看,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坐月子的时候,晚上他照顾孩子,白天照顾我。脏话累活,他一手全包,一句怨言都没有。我后来问他为什么这对我这么好,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你不嫌弃我当初嫁给了我,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我只是为你做了一点儿小事。瞧瞧,我男人多会说话,以前我以为他不会说话,后来我才知道,我男人是最会说话的那个。”女病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次我生病,花了我们半年的工资,我又得歇半个月,这一年对我们来说,可能会有些难熬,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们夫妻一条心,好好干活,好日子总会有的。”

女病人,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但是她的梦想特别淳朴。靠着勤劳的双手让一家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平凡又伟大的爱情。

纪思妤止不住的流泪,她拿过纸巾擦着泪水。

“妹子,姐说的话,你得记住。人才活几十年啊,咱必须让自己过得舒心才成。”

纪思妤点了点头,如果她在五年前能听到女病人这些话,也许她会幡然醒悟,放弃叶东城。可是现在她已经深陷泥潭,能不能离开,已经不是她能说得算了。

“大姐,其实不怪没人来看我,因为这一切结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纪思妤的眼睛红了一圈,“他并不喜欢我,当初是我一心要追他,不计后果。后来勉强他娶了我,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互相折磨,互相过得不开心。”她和叶东城,就是一段不被祝福的孽缘。

“那你还爱他吗?你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还爱他吗?想起他那晚的兽行,她那痛彻心扉的哭叫。她不敢再回想,那简直就是恶梦。

“你还爱他吗?”女病人又问道。

“爱啊,怎么会不爱呢,我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爱上了他。即便到了现在我依旧爱他。”

“他伤害你,你也爱他吗?”

纪思妤捂住脸,低声哭了起来。对,她爱他,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爱他。

“大姐,对不起,我这辈子已经不能再重新活一回了,我只能这样子过一辈子。爱神不会怜悯我,我不配得到爱情。”纪思妤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和叶东城永远不会回到初遇时的模样了。

纪思妤说着对不起,也许是对不起女病人的谆谆教诲,也许是对不起她自己,也许是对不起叶东城。

门外,叶东城手上攥着住院续费清单,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纪思妤依旧在低低哭着,女病人在一旁叹着气。

这时,有护士朝这边走了过来,叶东城直接离开了。

医院上午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续费。续费时他碰到了纪思妤的主治医生许医生,医生说纪思妤的情况有些严重,他最好过来看看。

本来不关心她的,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的来了,然后就听到了纪思妤的这番话。

她爱他,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当初赖在C市,跟在他的身边,不顾工地上的脏累,她也要跟着他。

当初他想闯出一番名堂,自己配得上她了,就娶她。

可是他没想到,长相单纯的纪思妤,居然可以做那种恶毒的事情,后来她为了让自己娶她,不惜下贱的对他使迷药,让他睡她。

爱她吗?爱过吧。但是打那晚之后,他对她只有恶心。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她一直在自己面前伪装。

她的单纯,她的无辜,她的美丽,每一项都是她获取同情的技能。

叶东城不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纪思妤也不再是他心中圣洁的天使,她是一个披着美丽外衣的恶魔。

叶东城直接去了七楼,去看吴新月的奶奶。

他到了病房的时候,吴奶奶还在昏睡,他听同病房的人说,吴新月去医生办公室了。

他来到了医生办公室,站在门外便听到了吴新月小声的哀求声,“医生,我奶奶没有户口,她没有社保,求求你能不能宽限我两天,等我筹到钱,就立马把住院费交上。”

“吴小姐,我做不了主的,你奶奶用得那个呼吸机,一晚上就需要两万,这是一趣÷阁很大的费用。而且你奶奶意识还不清醒,她还需要大趣÷阁的钱。苏小姐,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奶奶现在就是活受罪,就算醒过来,她活下去的时间也只能按月倒数了。”医生的声音有些无奈,救治病人对于吴小姐来说,是一趣÷阁非常大的数目。最后还可能人救不回来,自己欠一身债。

“不不不,我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给她治,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治!”吴新月哭着大声喊道。

“吴小姐,你拿什么治,你没有钱。”

“我有!”

医生和吴新月皆是一愣,只见叶东城大步走了进来。

“东城……”

叶东城对吴新月说道,“治疗奶奶的费用,我来出,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救她。”

“东城……”吴新月哽咽的看着叶东城,最后实在忍不住她一下子扑到了叶东城的怀里,“东城,谢谢你,谢谢你!”

叶东城面上浮起几分愧疚,“新月,这是我该做的。”

“吴小姐,这位是你男朋友吗?真羡慕你啊,你们家遇上这种大病,你男朋友对你依旧不离不弃。小伙子,你真是好样的。”医生对着叶东城竖起了大拇手指。

“不是,不是那样的,这只是我朋友。”吴新月急忙解释道。

医生一副了然的模样。

吴新月一把拉过叶东城的手,“东城,我们走吧。”她又看了一眼医生,那意思似乎在说,他们一直在这里,指不定医生还会说什么。

“嗯。”

吴新月脸上扬起几分笑着,她拉着叶东城的手,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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