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光亮从窗子里射进来,整个南庄透着恐怖的氛围,原本寂静的南庄,一下子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废弃宅院一阵阵阴森直击心底。在“哗”的一声后,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网,笼罩这个村子。

滂沱大雨开始在南山肆虐起来。雨柱兴奋的漫天飞舞着,像成千上万淬了毒液的支利箭飞速从南山射向南庄,支支致命,势不可挡,威力无穷。南山上的植物还在苦苦的挣扎,拼命把根茎伸进土里抓住大地,每一株植被都在做最后的努力;动物们在雨中飞奔,逃离大雨的侵袭。

这一个月来,夜里的风雨让娢安睡不着,睡着了也会被噩梦中惊醒。突然,响起一阵雷声,天上雷公公不知跟谁吵起架来,很凶猛。雨婆婆猛烈的敲击着屋子,越来越大,唰唰唰的冲刷着南庄……这些声音也越来越大。

雷声轰隆隆连续响了几次,很大声,吓得娢安都捂住了耳朵,小小的心脏都好像要跳了出来。雨越下越大,短时间是不可能停下来了,虽说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看着这雨大得恨不得把南庄这个小地方撕裂开来,娢安无奈地看了一眼窗户,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好像要把大地炸开,急切猛烈的大雨快要把娢安的心理最后的防线吞没,那嘈杂的鸡鸣狗吠声让娢安直冒冷汗娢安一直忍着不哭出来。

肖玉莲也睡不着了,摸了摸娢安的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湿透。肖玉莲起身想给娢安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准备给她换上。

“奶奶,我怕……”

娢安看到奶奶醒了,颤巍巍的抱住了肖玉莲,肖玉莲见状本想拉下开关,拉了两下没亮,就知道是因为天气来得太猛烈停电了,肖玉莲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了火柴和蜡烛,点亮后看到娢安眼里全是惊恐的神情,湿漉漉的小脸蛋让人心疼。

“不怕不怕,奶奶在。”肖玉莲轻轻的拍着娢安的背,不时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让奶孙两个,无心睡眠,好在没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等天亮了就不害怕了,这可怜的娃,不知道被这样恶劣的天气吓醒多少次。

又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来。

“奶奶,怎么这次的声音不太一样?”娢安把大大的眼睛睁开看着肖玉莲,侧了侧脑袋静静的听着外面隆隆的响声。

“怎么不一样,打雷都一样,只是有时候震耳些,有时候小点,赶紧在睡会吧!”肖玉莲继续轻轻拍打着娢安的背,她也有点困了,这段日子来娢安睡不好,她也没有睡个几个踏实觉。

“就是觉得不一样,打雷就像拍黄瓜,落下是清脆的,现在的雷好像闷闷的,嗯~就像刘大爷的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肖玉莲的手停在空中,听着娢安说的话猛然想起,刘大爷是位严重的哮喘支气管病人,喘气的时候会发出呼噜噜咕噜噜的声音。听了娢安这么一说,肖玉莲也心里一紧侧耳静静聆听着这轰隆声。

“不好,乖乖,赶紧起来,可能要出大事了。”

只见肖玉莲猛的一个激灵翻身下床,不停的翻找着什么,听着着这似曾相识的声音,肖玉莲脑子里一遍一遍寻找这个声音,脑海里回忆起1960年的那场泥石流滑坡,那时她才10岁,也是这个声音,令人堪忧的轰塌声像极了夏天的闷雷,还好幸得当时没有人出意外,这次有没有那么幸运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来月来大雨让什么都有了变数赶紧逃命吧。

没等娢安问为什么,肖玉莲拿出雨衣雨鞋给娢安套上,再去找了把雨伞,什么都没带拉着娢安的手往一楼门口走去。

拉开门的瞬间吓了肖玉莲一跳,道路上的水已经漫上了四级台阶那么深,即将快要漫进家里了,肖玉莲家地势低,所以当时建房地基时老李就打得比较高,更是为此修了五级台阶。

“滑坡了,滑坡了,西边的山体滑坡坍塌了……”

肖玉莲听到村民喊到,心头一惊,真的是滑坡了,一道闪电划过,肖玉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清澈的水。

“这……这……这不仅是泥石流滑坡……”要不是拉着娢安,肖玉莲差点跌坐在地上,如果只是滑坡那么即使她们住在山体最外面,也完全有时间向北边逃生,即使没有大石冲卷下来,那么这水水也应该是混浊不清的。

“莫非是……”肖玉莲不敢再往下想象,多怕是如她猜测的那样,娢安还那么幼小大把的好时光还在等着她。

“不好啦,不好啦,水库西边坝体崩塌了,洪水冲毁了山体根基导致了滑坡!”

“乡亲们,形势极其恶劣,不要管家里有什么贵重物品,赶紧撤吧,往北边撤!”水库驻守干部用无线广播大声的说着,第二遍还没播完就没了声音,人们心里猜测着估计是遇难了,一时间这小小的村庄,鸡不鸣了狗不吠了,只有人们在大声喊着、叫着、一时间人们被恐惧吓破了胆。

“快跑啊!”暴雨之大,以及流水声之快,声音极大,以致于连人们尖锐的叫喊声都显得那么微弱。

“还要那钱财做什么?”

“都快没命了还想着那点碎银子。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泥石流来了,快跑啊!造孽哦五十年一遇的灾难来了,二狗赶紧跑。”

“洪水来了,赶紧走!你带上男孩子先走,我随后就来……”

“老天发怒了,老天发怒了,要出大事了!”

……

人们就这样靠喊着来发泄恐惧感,水位一点一点上升,转眼就快要淹没到最后一级台阶了,肖玉莲知道跑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自己会游泳,那小娢安怎么办,目测过道上的水足以淹没到娢安的腰线,更何况是娢安还比同龄孩子长得更高。

“只能赌一把了。”看着过道陆续有老人和孩子被洪水卷下来,肖玉莲不敢拿娢安冒险,毕竟娢安还小,又不会水,自己带着她游的话被冲散的几率大于生存几率,这样的洪水有多大,时间会持续多长肖玉莲都不清楚,这样贸然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闪电一道道的闪过,大地也时隐时现,娢安被冲下来的孩子吓得目瞪口呆,僵硬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那个孩子她认识,是小月。她教娢安玩过跳格子,她们还在一起跳橡皮筋,一起玩过家家,一起摸鱼……

娢安想救她,想拉她,想哭喊,奈何她无法动弹,像一根柱子一样伫立不动。娢安觉得自己也快要窒息了,黑夜里看不见道路,闪电划过,只看见小月穿着娢安送给她的红色外套,此刻更像是浑身是血青筋暴起,面色青紫,瞪大眼睛,张大着嘴巴看着她,一只手还指向自己的方向,娢安只觉得一阵眩晕,在内心极度不安和恐惧下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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