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分数的前两天,便出批次划线了。爸妈在吃饭,我拨拉着手机,还准备看看批次划线的分数。

“你们今年的一本是不是512?”我妈吃着饭,突然说道。

我一看,理科一本还真是512。“妈,你这也能猜到?”

我妈翻了我一个白眼,又拿筷子指了指电视机。“新闻上在报。”

我赶紧抬头,是我们省的卫视台,正好在播报我们省批次划线的分数。我瞅了眼本科三批,完了,三本还要390分。

“你估多少分来着?”我妈转过头,突然问道。

其实考完,我心里很没底,都没怎么估分。“忘了。”

“你这也能忘?”

“没事,反正过两天就出分数了。”我爸又当和事佬,给我妈夹了一筷子的菜。

过两天就出分数了,听了我爸的话,我心里猛得一沉。有点慌了。我偷偷瞄了我妈一眼,赶紧讨好地给我妈夹了肉。好日子要到头了吗?

小水比和大伯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没想到今年的分数线这么低。”

他们的语气颇为感慨。

他们说的时候,我都没有插嘴。擦,就我一个人觉得高吗?完了。我给小新打了电话,小新似乎玩了一晚上。接我的电话还在睡觉,声音也恹恹的。“今天出成绩啊。专科线还好,和去年一样。”

小新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本科批次上。我还想约她一起跑路。心里越想越慌,摸了一下自己的钱包。钱包里一张大钱都没有,就几张十块,还有一块五毛的。干脆跑去外地打工?先躲一阵子?大概是太慌了,我居然给顾老师发了消息。

班群里一整天都在说分数线,顾老师也出来说了两句。看到顾老师的头像,我又点了她的头像。“老师,在吗?”

顾老师回复得很快。“怎么了?”

我发了好几个哭脸。“老师,分数好高啊。”

“分数还没出来,你别慌。”顾老师似乎看出我慌了,又给我打了电话。

听着顾老师温柔的声音,我鼻头一酸。“老师,你给我补了这么久的课。看来,我真不是学习的料。”

“我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飘了。”我说道。小姑姑的儿子还说要去复读,我现在能够理解他复读的心情了。“老师,你说我再复读一年,还有希望吗?”

大概是顾老师的声音太温柔了,才让我萌生了复读的想法。挂上电话后,我拍了拍脑袋。什么复读,再读一遍高三?那我还是去读专科吧。挂电话的时候,顾老师还和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说她担心我的心理状况。能不担心吗?一个学渣居然说要去复读。看着通话记录,我还有点恍惚。顾老师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居然还讲了这么久的电话。这些天,我和顾老师都没怎么碰面,更别说聊天了。

有时候我不喜欢自己乐天的这一点,比如现在,顾老师一和我说话,我又忍不住骚|扰她了。大概她这两天也比较闲,我和她说话,她都会立马回复我。之前,我和她说话,她回复得断断续续,有时候干脆不回复了。好喜欢小顾老师这个样子。

这两天,和小顾老师聊天,我也把分数的事情抛在脑后了。知道分数还是大伯和我打电话。“大顾,你查了自己的分数吗?”

“今天查分数吗?”我印象中一直是明天。“你在用短信查吗?”

“我现在在网站上查。紧张死我了。”大伯说道:“网站有点拥挤。”

“那你帮我也查一下。”我说道。

五分钟后,大伯报了我的分数。小水比的声音也冲了出来,大伯在小水比家查分数。“我去,大顾你居然考上二本了。”

“啊?二本!?”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你们查清楚了吗?刷新一下。”

“刷新了。”大伯的声音有点郁闷。“大顾,你这次考得很好。”

“真的是我的成绩吗?”我有点不敢置信。“你们是不是进错网站了?”

“没有进错。班群来的。”

“擦,二本多少分来着?”我说话有点结巴了。

“435分,你打了441分。”

“大顾,操,你居然考得这么好。操操。”小水比吼了起来。“妈的,你要请客。”

“我等下再跟你们聊,我自己查一下。”我手脚冰凉,从床上滚了下来。我连忙开了自家的电脑,打开了手机。这时候,我妈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估计是我妈提醒我查成绩。我挂掉了她的电话,现在查成绩比较重要。高考成绩,除了在网上查,还可以用短信查。在等待的时候,我咬住了自己的指甲盖。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考上啊。

441分。

无论我刷新多少遍,退出多少遍,都是这个分数。这时候门口有了响声,是我妈的声音。我妈今天看店,估计是把店扔给旁边的水果摊照看了。“顾为,你是不是没考上啊?”

我妈有些凶神恶煞。

“妈!”我一把抱住了我妈。“我考上了。我居然考上了。”

“就考上个三本,瞧把你激动的。”

“不是三本,我考上二本了。”我的眼眶有点红。我现在激动得直想哭。

“二本!?”我妈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考上二本。

这些天,我爸一直在做我妈的工作。我妈也有了心理建设。

“我考上二本了。”我把手机短信打开了。

我妈赶紧瞅了瞅。“卧槽!?你居然考上了!?”

“妈,你说脏话了。”

“天啦。”我妈捂着心口。“你没骗我吧?这条短信是不是你伪造的?”

“我哪有这个胆子。你不信,你去看家里的电脑。电脑上也有我的分数。”

我妈又去了书房,看了电脑上面的分数,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非常的猝不及防。“你居然考上了。快,把手机给我,我要告诉你爸。”

“妈,你自己的手机在你手里。”

“对对,我要给你爸打电话。”我妈的眼泪根本收不住。看着我妈掉眼泪,我的眼泪也差不多了。我揉了揉眼睛。“妈,你和我爸说着,我去告诉顾老师。”

“打电话啊。”我妈从书房出来了。

我穿着鞋,推开了自家的房门。“我要当面和她说。”

“当面,要当面。你真要好好谢谢顾老师。”我妈也有点语无伦次了。

走在路上,发现自己的回头率特别高。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衣。我钻上了的士,和顾老师打电话。打了五分钟电话,才打通老师的电话。估计有不少同学在向顾老师报喜。

我以为自己听到她的声音,会说不出话。可没想到,我居然异常镇定地开口。“顾老师,你在哪里?嗯,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下来。”

顾老师一下来,我便在她失措的目光中把她抱了起来。“老师,我考上二本了。”

顾老师也睁大了眼睛。“嗯?”

“我考了441分。”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在看到她以后,簌簌地掉了下来。

“真好。”顾老师也没有抗拒我的拥抱了,她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顾同学?”这时候,一个男声从后面扬起。我抬头一看,是周文东。周文东在小顾老师家。他看了看我的举动。顾老师这才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便把小顾老师放了下来。

“恭喜你,取得好成绩。”周文东看了我一眼。他的语气非常轻飘飘,毕竟他毕业于国外一流的大学。我只是考上了一个国内的二本。不说他,就连和顾老师相比,都是差了好一大截。

相形见绌,但也只是稍稍冲淡了我的兴奋。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飞跃般的进步。“老师,我爸妈想请你吃升学酒。”

顾老师点了点头。“嗯好。”

顾老师让周文东先上楼,她把我送到了路口。“现在安心了吧?”

我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出成绩的这两天,我没少骚扰顾老师。从微|信聊天到电话聊天,有时候还大半夜地问人家在干嘛。

“你爸妈估计也很开心,回去陪陪他们。”顾老师说道。

我看着顾老师,犹豫了两秒钟才开口。“你们住一起了吗?”

上次碰见顾老师和周文东买水果,今天又碰到周文东在顾老师家。

“没有。”

我嘘了一口气。“那就好。”

“什么?”

“没什么。”我的笑有点像傻笑。

顾老师又上下看了我一眼。“以后,别这样出来了。”

“嗯嗯,就是想告诉你。太激动,忘记换衣服了。”我说道。

“电话也能说。”

“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我挠了挠自己的脸皮。“我走了,你回去吧。打扰你了。”

“嗯。”顾老师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我坐上的士,回头的时候,她还站在原地。一个拐弯,她的身影消失了。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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