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不以为然,说,“医者治病救人,只要他能治好你的病,碰几下怕什么。依我再让他拿艾草给你灸一灸才好。你平时不爱多穿衣服,寒气积滞体内,所以才病了那么长时间。早爱惜一些身体,早好了,又多挨那么多针。”

秀英哭笑不得,问丈夫说,“你真的一点不在乎别的男人给我治病?”

元庆笑道,“我没别的好处,就是气量大,他治好了你的病,就是我们的恩人,我还没好好谢谢他,你就把他打跑了。”

秀英没好气的说,“不用谢了,王爷既然气度大,我就告诉你,我三十年前已经和他一张床上睡过了。”

元庆听了好奇,忙问道,“三十年前你才几岁?怎么认得他?”

秀英故意卖关子,说,“王爷不是不在乎吗,还打听什么?”

元庆笑道,“我从没听你说起过小时候的事情,看来有不少故事,快说来听听。”

秀英看着窗外,缓缓的说道,“这个和尚是我表弟,是我舅舅家的独子,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的,后来我随父亲去了太原,再回到武功县老家,都长大生分了。舅母嫌我是女孩子习武,脾气倔强,给表弟订了知县家的千金,我也丢绣球招亲嫁给了王爷,再后来落难黄龙山,他去找我,被我拒绝了,他就出家当了和尚。已经十几年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这里。”

秀英说起这些往事,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元庆听了却感慨万分,说,“既然是你表弟,我明天就请他来家里叙叙旧。”

秀英摇摇头说,“算了吧,我现在只在乎你和孩子,他既然已出家,出家人四大皆空,没什么好聊的。”

元庆说,“我在寺院许过愿的,等你病好了,一起去还愿,不然以后求佛不灵了。”

第二天一早,拉着秀英一起来到建元寺,俊卿已经是人去屋空,衣物行李都不见了。问了几个僧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元庆猜测,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会降罪与他,所以才躲起来?

秀英说,“他倒是不怕死,也不怕事的,不然哪敢去给我治病。”

元庆看了看四周说,“要不我派人去找找他?”

秀英未知可否,只见一个小和尚走过来交给秀英一个盒子,说,“虚静师父说,如果王妃来寺院就交给她,若是没来就找个地方把这盒子埋起来。”

秀英打开盒子看时,里面放着一只已经断成两截的玉质九连环,正是小时候经常和俊卿一起玩的玩具,俊卿订婚后,秀英把那些玩具扔的扔,砸的砸,回了自己家。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这个被秀英砸坏了的九连环,留在身边十几年。

元庆还在盘问那个小和尚,虚静师父还说了些什么?小和尚说,师父说,他现在没有什么可牵挂了,他以后去各地行医普济众生,以修来世。

元庆追问道,修来世修得什么?小和尚说,当然是求今生未了的遗憾,来世再续缘分。

元庆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回头看秀英哭了,忙又问小和尚,师父什么时候走的?小和尚说一早就走了,这时候已经出城了。

元庆就要命人出城去找,秀英拦住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是亲生骨肉,都未必能一辈子守在一起,还是早散了倒好。”

元庆怕她又想起李圆圆来伤心,便不再开口,拉着她回府了。

秀英身体逐渐康复,元庆就和她商量,给长安上奏章减免剑南一带税负的事,又说我们王府也要消减些开支,现在天下太平,你也不用上战场,养着些女兵没什么用处,是不是就解散了?

秀英说,“上次婉儿来,就笑话我们王府寒酸,还要怎么减?那些女兵,年龄大的都打发她们或嫁人或回家,就剩下几十个了,我好不容易教会她们学武艺,现在就散了,我不甘心。况且如今均田制,女子没有田地,她们又不会什么手艺,回去如何生存?再说,虽然府兵都归了折冲府,哪个亲王府里没有留几百名士兵?还差我这几十个。王爷说天下太平,北边西突厥和高句丽,一直战事没断,西边吐蕃来攻打我们益州也是有可能的。”

秀英这话说了没多久,松州州官截住吐蕃松赞干布去长安的求婚使者,松赞干布借机发二十万大军进攻松州,李世民派侯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等为各道总管,打败了吐蕃军。后来松赞干布率部退出党项、白兰羌及青海地区,遣使谢罪。因复请婚,李世民将文成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

秀英暗自庆幸,幸亏把李圆圆早早嫁出去了,不然被送去和亲,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心里想念女儿,丈夫儿子都去了松州,等他们回来,就去长安接李圆圆。

这一天李询从松州回来,告诉**,父王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回来,秀英看儿子长的已经像个大人,能随他父亲到处奔忙,深感欣慰。只是有一样不好,李询到哪里去都带着一个韩琦。以前儿子年龄小,没看出哪里别扭,以为韩琦心细又会武艺,跟李询出门能好生照看他,现在李询身高几乎和韩琦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虽然韩琦出门都是一身男装,又比李询大好几岁,穿着一件圆领绛红色长袍,身材苗条,肌肤如雪,看上去却像十几岁美少年,几年来两个人每时每刻在一起耳鬓厮磨的,吃饭睡觉都不知道避讳,外人看不出来韩琦是女儿身,有知情的知道小王爷整天带个穿男人衣服的美女到处转,不议论才怪。

想到这里,秀英不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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