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司良，转身也看到了窗户外面的蓝色蝴蝶，眼神立刻一沉。
他一眼就看出，那是苏念雪变化的了。
他费尽心思，让她恢复了灵力，可是她为了看陆以霆，不惜违反了之前一直遵守的天规。
随意使用法术化成蝴蝶来这里，还停在窗外久久不愿离开。
司良没了在这里停留的心思，只淡淡地勾了下唇角，对陆老爷子道：
“陆少此前在外招惹的邪祟已经除尽，相信有墨公子的医术在，他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陆老爷子毫不犹豫地要留他在陆家用餐，可是司良却置若罔闻地离开了。
陆老爷子看着司良那道年轻又高大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身后，陆铭却猛地拧起了眉头来。
这司良给他的感觉，很是奇怪。
就像那突然出现在窗外的蝴蝶一样。
片刻后，陆以霆的房间里终于清静下来。
苏念雪只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就闪身来到他身边。
蝴蝶转眼化作一个翩然若仙的女人。
坐在陆以霆的床边，苏念雪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还有梦里不停翕动的唇角。
他正在喃喃念着什么，却没人能听得清。
苏念雪俯下身，在他嘴边终于听到，他正不停地说着：
“念雪，念雪……”
身在冰封雪域，哪怕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所想的依然还是苏念雪。
苏念雪只觉得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啪嗒”一声很是冰凉地落在了陆以霆的脸颊上。
随着一道深深的叹息，陆以霆幽幽地醒了过来，双眼对焦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念雪。
他当即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念雪！真的是你！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天前，苏念雪为了救他，而催动法阵对付云千萝时所受的伤。
苏念雪眼里，所有的冷漠疏离，和执念都已经为他放下。
她盈盈一笑，眼中盛满了对他的不舍和思念。
“是我。”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拉入了怀中，两人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陆以霆的身体还是那样温热，他的气息还是那样熟悉好闻。
苏念雪不由得红了眼眶，为什么她懂得总是这么迟。
“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陆以霆在她的耳际低语，磁性低沉的嗓音仿佛大提琴被撩动的琴弦。
“念雪，以后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好吗，哪怕你会推开我一百次，我也要一百零一次地拥抱你。”
昔日高高在上，矜贵无双的陆家少爷，此时放下一切身段，在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们。
苏念雪把头埋在他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气。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离开你。陆以霆，你听好……”
陆以霆身体一僵，因为她的前半句话感到不可置信，又因为后半句话感到不安。
苏念雪，到底要对他说什么，她是那样地严肃，而在往常，这种严肃就意味着警告和威胁，以及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斩断关系。
或者不顾一切地伤害。
“我喜欢你。陆以霆。”
苏念雪在他的耳边，低声却有力地说道。
她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这算是向命运低头，还是在挑衅自己的命运？
陆以霆刹那间愣住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要不然呢？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对人说这样的话。”苏念雪的笑容直达眼底。
“我想过了，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再推开你。”
“念雪……”陆以霆眼神灼灼，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走进她的心底。
这一天，这句话他终于是等来了。
可接着他却像个顽劣少年一样，轻笑道：“告白的事，让男人来做就好。”
“我喜欢你，念雪，这一生一世，我只想和你度过。”
苏念雪莹润的眼眶，终于滴落大颗泪珠，她没忘了凝神聚力，查看了此刻她跟陆以霆的孽缘线。
果然已经碧绿如玉，这代表他们的孽缘深厚，就像藤缠树那样错综复杂，再也不是轻易能够解开的了。
师父，我已经悟了。不管我和他的未来是什么，哪怕是活十年，我也欣然接受了。
这人间，我没有白来一趟。
……
司良回到极夜澜庭，脸色反常地阴沉。
等候很久的琉璃，瞬间迎上去，“师祖，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墨白呢？”
“他还要留在陆家，再帮陆以霆继续治疗几天，不过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那就好，师父她应该很高兴吧……”
琉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接着却瞪大了眼，为什么他要说师父会很高兴这样的话？
“琉璃，你师父和陆以霆的孽缘一天不解开，他们的命运就会交错纠缠。”
琉璃挠了挠头，脸上有些羞愧，“师祖，道理我们都懂，可是现在，师父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也无法斩断他们之间的孽缘。
她好像已经放弃挣扎了，准备接受这命运的安排了。”
“不，我从来不接受什么命运的安排！”
司良眼神猛地一沉，视线寒凉无比，让琉璃看得毛骨悚然，这真的是他熟悉的那个酒鬼师祖吗？
“师祖，那，你还有什么办法？”琉璃试探般地问道。
“念雪现在，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以为自己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我会让她知道，她其实还有选择的余地。”
“师祖，我不懂，请您明示，如果是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师父。”
琉璃赶紧凑上前，对司良说道。
“你们赶紧找到念雪的最后一个弟子，只要你们四人集齐，念雪使用起法力来，所受到的限制会小很多。”
司良眼神定定地看着外面，“现在你抓紧去办这件事就好，至于其他的，我会亲自去办。”
“是，师祖！”琉璃眼神也跟着变得坚毅。
虽然师祖他老人家变得有点奇怪，但他要做的事，肯定是对师父好的。
师父能安然重返天庭，他们几个徒弟也才能恢复神仙的日子。
这人间，来一趟就够了，何必久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