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平企图跟德国人保持若合若离的关系,同时又希望在德军与英法联军的边缘地带找到一个生存点,但是操作起来并不容易,事情并没有他相像中那么简单。

曲纬生带着黄科渔跟着乔纳斯去了一趟对岸的德军军营,回来之后带来了另外一个德国人—弗兰克中尉,一个懂中文的德国鬼子。

乔纳斯对张一平解释道:“张团长,由于接下来要塞的交接等很多工作要做,而本人的才能有限,所以罗尔夫上校派弗兰克中尉来协助我的工作。”

看来德国人是铁了心要把这个间谍派到中国军队里探听消息来了,张一平不满地说道:“乔纳斯,一个要塞交接能有多麻烦?我退场你进场,能够有多复杂?一个联络官能有多少事?你一个人已经觉得多了,我军粮食有限,没有余粮来养闲人!”说着刮了弗兰克一眼。眼中尽露挑畔。如果这个的家伙稍稍有一点不满yì

的话,张一平绝对毫不给面子地把他赶回去,他的部队秘密太多,并不需yào

一个听得懂中文的德国联络官。

弗兰克却严肃地说道:“张团长,这是第七集团军参谋部和罗尔夫上校的给我和共同命令,我只好服从。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你们的粮食的!如果张团长觉得联络官的工作量太少,我不介yì

到底层去做一个排长或者一个普通的士兵。”

张一平脸上有一些缓和,暗说道:去做一个士兵?这是一个好主意,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上前拍拍弗兰克的肩膀,说道:“你真不介yì?我可以清楚地告sù

你,弗兰克,如果你到前线的话,我保证你不过三天就会被冷枪打死!”

弗兰克打了一个冷战,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张一平,似乎在问:“冷枪?是谁打的冷枪?中国人的还是英国人的?”

张一平坦言地迎着他的目光,又轻轻地拍了一下弗兰克的肩膀,说道:“你要考lǜ

清楚,性命相关,这不是玩的!”

弗兰克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是愿意这样做,张团长,我相信中国的朋友,相信他们不打我的冷枪,至于英国人或者法国人的冷枪,我死而无怨!”

“连我都不敢相信他们,你却相信?”张一平说道。

弗兰克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在战场上,经常有遭到处罚士兵向长官打冷枪的事发生,何况中国人有意要排斥他?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我信得过张团长!”弗兰克硬着头皮说道。

“那好吧,你就去二营去做一个参谋吧!”张一平说道。

弗兰克暗暗松了一口气,与乔纳斯交换了一下眼色,乔纳斯对张一平说道,“我军第七集团军参谋部认为,中国军队让出莫城要塞是一个友好的举动,为了配合整个要塞的交接,请张团长告sù

我们,贵军要往哪里去?什么时候开拔?以便让第七集团军参谋部做好安排,好让贵军安全地通过我军的控zhì

区。”

“上次,我给张团长提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向北往桑利斯进发;一个方案是向南往默伦方向。不知张团长决定了没有?”乔纳斯又问道。

作为一个德国军官,乔纳斯虽然跟这支中国军队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为了德国的利益,他希望中国军队向桑利斯方向前进,因为那里的战斗比较激烈,中国军队参与的话,必定损失惨重,但是对德军来说,中国人承shòu的伤亡越多,德军承shòu的伤亡就会相应的减少。…,

不过乔纳斯知dào

张一平这个人,如果有他说向东,张一平一定会向西,所以他极力推荐张一平往默伦的方向走,按照以往的习惯,张一平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向桑利斯的方向去,这刚好中了他的计!

乔纳斯紧盯盯着张一平,希望他说出“桑利斯”这三个字,不料张一平却说道:“往默伦去吧!”

他怎么又不声东击西了?他不是以反我道而行之为快事的吗?怎么这一次他会听从我的建议?

乔纳斯一时傻了眼。

“有问题吗?”张一平问道

“呀!没有,没有!”乔纳斯回过神来,一连串地说道。

“既然张团长已经决定往默伦方向,我们就决定开放坎西瓦桑一带的防区,让贵军经过!”

“乔纳斯,你们也不太厚道了,坎西瓦桑本来就是说好要给我们的,我们自己的地盘,还要向你们借,还要你们同意吗?”张一平说道。

乔纳斯连忙解释道:“张团长不要误会,第七集团军参谋部的长官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长官需yào

提前跟下面的部队打一个招呼而已。毕竟你们身上穿的是英军的服装,戴的是英军的农夫盔,如果不事先约好,恐怕会造成什么误会,伤了两军的感情。”

“那些都是你的工作了,乔纳斯!”张一平大言不惭地说道,“你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消除我们两军之间的误会的吗?”

乔纳斯连连说是。

乔纳斯和弗兰克两人从张一平的指挥部走出来,乔纳斯就摇头叹道:“弗兰克,刚才你也看到了,姓张的中国人跟一般的中国人不同,他简直不把我们优秀的德国军官放在眼中,我帮了他那么多,他的部队是我不眠不休帮他搭建起来的,可是你看他对我的态度?不仅没有半点尊敬,甚至还任意的羞辱!嚣张之极。弗兰克!你还要来做这个联络官助理吗?”

弗兰克心里想:人家看不起你,那是因为你实在太过蠢笨了,而且什么事情都唯中国人是从。罗尔夫上校正是看到这一点才跟要我来帮你。

“不过这个中国人也太过嚣张了,竟然暗示要让手下的士兵打我的黑枪。”弗兰克恨恨地想。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打自己的黑枪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弗兰克暗暗又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不是乔纳斯本事不行,而是这个中国人太过厉害太过狠毒、大胆。

***

德国人虽然规定了中国军队行军路线,但是中国军队当晚出了坎西瓦桑之后,前锋的二营并没有向沙佩勒的方向,而是转了一个弯,离开了公路,走上一条狭窄的小山路,穿过树林、田野、向巴黎方向的拖达姆小镇而去。

一起跟随的弗兰克中尉发xiàn

了错误之后,找到二营长张昶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张营长,我们走错了,前面是拖达姆小镇,德国军队的地盘,我们这样过去,恐怕会引起误会。”

“弗兰克,消除两军的误会不就是你的工作吗?要不要你这个联络官、参谋有什么用?没有用的人,我们一般把他扔到河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你看前面刚好就有一条河,你说这晚上月冷风清的,这水会不会很清凉呢?”张昶说道。

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前面果然有条小河,像一条黑色的、高贵的丝绸带子一样,泛着微微的光泽。…,

弗兰克说道:“那好吧?让我先走一步,去拖达姆去找人说明一下!”

“不用了,团长说过了,我们不想惊动他们!”

“但是,如果有被他们发xiàn

我们,向我们开枪呢?”弗兰克问道。

张昶嘿嘿笑道:“如果这样,我只能够表示遗憾了,弗兰克,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无论是任何人,谁要是敢挡住我们前进的路,我只好消灭他们!”

“好大的口气,张营长,在拖达姆小镇,我们有一个旅,四倍于你的兵力,就凭你们一千人也能够把他们消灭?”

“试试就知dào

了!”张昶说道。

“我们一个旅有四个团就完全能够把你们包围起来,再来一个围而歼之。”弗兰克双手在胸前一包,“就像一个布袋一样,包提严严实实的。”

张昶道:“如果你们是布袋,我们就是针芒,布袋只会被针芒穿透,永远也包不了针芒。”

队伍并没有渡河,而是沿着河边顺流而下。

河边有一片高高的芦苇地,河边的一条小路偶尔从芦苇地中间穿过,偶尔又走出荒野地里。

弗兰克看到前面的部队走进这片芦苇地里,无声地消失在高高的芦苇的阴影底下。他的心里暗暗涌起了一阵凉意。

这条小河的下游就马恩河的。中国人忽然掉转方向折回马恩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弗兰克跟在张昶和背后,正要出言相问的时候,张昶却忽然下了命令,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声说话。

部队开始断断续续地,走走停停,东绕西绕,弗兰克也知dào

,这一定是中国军队为了绕开一些目标而改变了路途,不过向马恩河的目标始终没有改变。

弗兰克疑心更加重了,不过由于张昶已经下了闭口中令,整个部队鸦雀无声。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后半夜,部队在河边的一处芦苇丛中停下来,张昶下令就地休息。

经过一夜七八个小时的行军,弗兰克也不知dào

自己到了哪里了,只记得部队一直顺着河边行走,中间又好几次泅水过河,冰凉的河水浸湿了全身的衣服,接着又在行进当中被夜风吹干,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弗兰克也管不得衣服湿露露就躺在地上睡着了,而中国士兵却不慌不忙地从背包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把湿衣服晾在芦苇上,然后才睡去。

通信员叶得麒对张昶说道:“营长,这个洋鬼子这样睡觉会不会着凉?要不要叫醒他把湿衣服换了?”

“别多事!”张昶轻声喝道,“睡觉!”

第二天凌晨,天刚刚蒙蒙亮,弗兰克被冻醒,发xiàn

自己鼻塞得严重,不过精神尚好。

张昶在旁边压低声叫了一声:“随我来!”

两人弯着腰,从芦苇丛中穿过,来到一个水沟里,又沿着水沟走了一几百米,从水沟探出头去,弗兰克发xiàn

前面竟然是马恩河,河面上有一座简易的木桥。穿过这个木桥,对面就是一个小城镇。

木桥的两头都有一些法国士兵守卫,不过由于天刚刚亮的缘故,守卫都好像没有睡醒一样,无精打采的。

在水沟的的草丛里,有十几个全身伪装的中国士兵,他们的步枪也是经过伪装的,枪头有一个长长的充满了圆孔的东西,弗兰克有一点好奇,明知dào

这一定有作用,但是又不知dào

做什么用的。

张昶掏出一个怀表看一下时间,轻声打了一声口哨。只听得“扑扑扑”十几声响,守卫木桥的法国士兵纷纷裁倒在地。

早就埋伏在一旁的士兵马上冲上去,迅速通过木桥占领对岸,整个行动竟然没有发出一声枪声。

不,不是没有发出枪声,而是枪声被人那个满是圆孔的物事掩住了,那个东西应该是一个消声器。

弗兰克大喜过望,没有想到刚刚来到中国军队就有这样的发xiàn

,不料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边传来,弗兰克扭头一看,发xiàn

张昶冷笑着,正从他身上抽出刺刀,一股热血喷射出来。

这是他的血,弗兰克马上迷糊了过去,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他看到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是张一平。

中国人的确没有向他开冷枪,不过却下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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