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般不懂礼数?中意不中意,给个准话就完了,怎好平白张口骂人呢!”郝婆有点为老头抱不平。

想他年纪虽稍大一点,但样貌不丑,家境又好,若给她些时日好好寻摸寻摸,定能为他找个更满意的。奈何他偏偏看上钱家这个克夫疯女,着实是委屈了。

“骂他还是轻的,看我不揍死他去!”钱茂福正在气头上,被郝婆一通数落,不啻是火上浇油,他抄起墙角的一根扁担,气冲冲地往外走。

“孩她爹,你这要打要杀的,做什么去!”春芽娘陈氏赶忙上来拦住。

“小王八羔子欺我钱家没人,还是咋的。占了我们一大家三个闺女的便宜,还有脸托媒人上门给春芽提亲?啊呸!我闺女就是熬成老姑娘嫁不出去,我宁愿替她交重税,也不能把她嫁给色坯!”钱茂福梗着脖子,脸上气得青筋直爆。

“你消消气,咱不答应不就完了!”陈氏陪着哭闹的春芽一夜没睡,满脸疲惫,她只想息事宁人,安安生生地歇一歇。

“你懂个屁!他都胆敢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我还要忍他?”钱茂福瞪大了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

“你万不可拿这个去!”陈氏上来抢夺扁担,钱茂福是家里的壮劳力,力大如牛,他这要是动手打人,还不把人给打坏了!

“妇道人家莫瞎搅合!”钱茂福懒怠和她说理,一把推开陈氏夺门而去。

“啊!”陈氏一个不提防,腰肋骨狠狠地磕在桌沿上,疼得她闷哼了一声,立时软了下去。

“你要不要紧?”郝婆一把将陈氏扶坐在椅子上。

“没事,没事,你走吧。”陈氏用手按住疼处,摆摆手道。

“嗳,你这家人……”郝婆做媒做了半辈子,女方家这般反应的,还是头回见到。她怕钱茂福当真闹出人命官司来,顾不得陈氏也顾不得桌上的礼物,颠颠地追了出去,超近道回去报信。

“娘,出什么事了!”春芽在屋里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她本就是半梦半醒噩梦连连睡不踏实。

“没事,没事。”陈氏疼得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但她依旧柔声安抚女儿。

“大嫂,大哥气冲冲到哪儿去啊?我拦他,他也不睬我!”钱茂福的弟弟钱茂禄站在门外问。

“嗳,还不是那个冤家,今儿居然敢打发媒婆来家里提亲,你哥恼了,打上门去了!”陈氏护疼地叉着腰,指了指桌上的礼物。

“哎呀,大哥糊涂,这要是闹出点事来,叫春芽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嘛。”钱茂禄急得直搓手。

“二弟,这可咋办?”陈氏苦着脸,汗顺着鬓边直流。

“大嫂,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钱茂禄这才发现陈氏的异样。

“不碍事,刚在桌边磕了一下。”陈氏只当是磕得狠了,这会儿疼得厉害,缓一阵就没事了。

“大哥已经去了,我再去,恐怕不妥,到时闹将起来,直显得我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要不这样吧,你和小妮去,到时也拉着点大哥,别让他蛮干。”钱茂禄想

了下说道,小妮是他的老婆江氏的闺名。

“也好,烦劳二弟照看春芽。”陈氏正不放心蛮牛一样的钱茂福,怕他一根筋,失手做错事。

“那是自然,我这就去叫小妮。”钱茂禄转身走了。

钱家只有兄弟俩,父母过世早,他们早已分开单过,两家生的都是女儿。陈氏的性子温顺,而江氏却很泼辣,不过两妯娌关系很好,两兄弟就更不要说了。

陈氏简单拾掇了下,就见江氏带着春花和秋果来了。

“大伯母,您快把春芽姐放出来吧,她的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都毁您们手里了!”春花一进门,跺脚说。

“死丫头,怎么和大人讲话!”江氏板起脸喝斥道。

“娘,快放我出去,我保证听您的话,再也不乱跑了。”春芽在屋里听见春花的声音,忙哭着哀求。

陈氏只这一个独宝宝女儿,还是等了很多年才怀上的,宠得跟命似的。乍听她这般委曲求全,她的心都碎了,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

“大嫂,你就放春芽出来吧。看你们母女俩一个在里面哭,一个在外面哭,我的心里都不好受。”江氏帮着劝,声音有点暗哑。

“她爹要关着她,我也做不了主呀。”陈氏一脸无奈地说。

“你啥都听男人的,偏男人们信了外面的浑话!不要说春芽,就说我家春花,寻常人能欺负的了她?还欺负我俩闺女,打死我都不信!我这次倒要去看看,杜家沟到底是谁在搞鬼,要跟我们钱家过不去!”江氏性子烈,对陈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春花秋果的性子随江氏,昨儿春花翻窗出去,江氏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她顺着老大家把两个女儿关在家里,不过是趁机敛敛她们的野性,至于其他,她是全然不信的。

“我也知你说的在理,可……”陈氏又疼又急,汗珠子直滚落下来。

“春芽姐,你别急,我这就来开门!”春花见陈氏似有松动,瞥见高几上有把新钥匙,想来就是它了,她一把抢了去开门。

陈氏舍不得女儿,自然拗不过三个女孩子,于是一行五人一起出了门。

春花姐妹常到杜家沟去,自是知道就近的小道,她们带着两个大人穿田过埂,很快就进了杜家沟地界。

话说钱茂福走的是大道,他提溜着扁担,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路人皆忌惮,避而远之。

他进了杜家沟,逢人便问老头家住哪里,乡人早已听到过谣言,见他一脸怒气地赶来,明眼人便知大事不好,俱不敢实言相告,只骗他在村里兜圈。

正在他在村里兜兜转转,气得要跳脚骂娘的时候,小海手里举着风车一路疯跑,一头撞在他怀里。他口袋里刚好有两块昨儿哄春芽的糖果,小海吃了糖,自然把他领到了老头家。

“叔,你家来客人了!”小海喊了一嗓子,转身跑没影了。

“谁啊?”老头正在家里等得心焦,听见喊声,以为是郝婆来了,忙迎了出来。

“您是?”老头见院外站着位陌生的的中年人,身形健硕,约莫四十五六岁年纪。

“你就是老头?”钱茂福一见老头,眼前的人个头相貌,尚还说得过去,并没有猥琐之相,只那一头白发看着格外扎眼。

“嗯,是我。您是?”老头只觉这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我是钱茂福。”钱茂福报了大号,似怕他不知道是谁,紧跟着说了句:“春芽的爹!”

“啊,钱叔,您快请进。”老头将人迎了进来,他心里直打鼓,方婶没说,女方爹要亲自上门啊,他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我就不进屋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有没有欺负我老钱家三个闺女!”钱茂福在院中站定,把扁担当大棍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钱叔,您可千万别听外面的谣言,春芽她们都是帮我,我感激她们还来不及,哪里能毁她们!”老头一听钱茂福的话,急了,赶忙解释。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是找打!”钱茂福见他死不承认,火气上涌,紧紧握着扁担的手,骨节发白。

“住手!真没过你这号人,亲事谈不拢就罢了,还打上门来,实在是无法无天!”郝婆已是花甲之年,她虽路熟,奈何年纪大了,走急了又喘,所以当钱茂福在村里兜了几圈,终于找到老头家时,她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郝婆,真难为您了。”老头忙扶着郝婆在院里坐下。

“钱叔,我真没有,就算你打死我,我没做过的事,我也不能认。”老头重新站起来,一脸凛然,倔强地对他说。

“好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气急的钱茂福抡起了扁担。

“来人呀!救命啊!杀人啦!”郝婆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对着院子外面死命呼号。

“钱叔,我是杜梅,你听我说两句!”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杜梅突然出现院外。

春芽爹上门寻仇的流言像瘟疫似的迅速在杜家沟蔓延,方氏听见了风声,急急忙忙跑来告诉杜梅。

杜梅正在家熬茶,她万万没想到,提亲变成了寻仇。她赶忙丢下家里的活计,撤了灶膛的火,飞跑到老头家,正瞧见这一幕,不得不大喊一声。

“杜梅?”钱茂达放下了扁担,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对,我就是杜梅。你要打哥,就先打我吧,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杜梅进了院子,仰头站在钱茂福的面前。

“梅子,跟你没关系!”老头一把拉住杜梅。

“怎么没关系!春花姐妹先认识我的,春芽要不是想找我玩,怎么会到集市上去了?要不是我让她们到你的摊子上吃如意汤,她怎么会遇见黑蛟龙?”杜梅一桩桩数着。

钱茂福想起来了,春芽在他耳边念叨很久,让他耳朵听出老茧的杜梅,就是眼前这个姑娘。

“杜梅,原来是你,谢谢你请钟大夫给春芽看病。”钱茂福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当即道谢。

“钱叔,您最该谢的是哥呢,他为了救春芽姐,被踢出了内伤,将养了这些日子,才有些好转。”杜梅转眸看了看老头。

“真的?”钱茂福将信将疑。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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