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大道。

小剑走在人来人往的大道。看着百姓们过着安逸的生活,那明媚的阳光忽然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为了什么?

慕容燕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小剑诧异。

兴许小剑本就准bèi

着她要对自己下手解杀父之恨,或者别的。但是没有。慕容燕就是这么问了他一句,由始至终。

小剑无奈,确实有种无奈的感觉。有时候女人可以和你说一大堆话让你哑口无言,也可以很简单的问你一句,让你无从回答却不能不答。

“慕容大小姐,我说了这是我欠你的。”

慕容燕淡然望着转回身的小剑,道:“你不欠我什么。”

“不。”小剑道,“我欠了你一辈子。”

小剑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继xù

往前走。在他想来,说再多也没用,更实在的是去找一家面馆,吃上一碗面。他不知dào

慕容燕在里面是不是都有饭吃,虽然他很清楚她吃的东西绝对比自己吃的要好上几倍,可是他还是想要带她去。

身后传来一阵拉扯力,小剑略微惊讶地偏转头,看着漠然用手拉住他后衣摆的女人:“怎么了?”

女人没有出声,双眼也仅是望着抓住他衣摆的手,神色很平静。小剑想了想,又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想吃冰糖葫芦的时候就会这样?”

杨不问静坐在面馆内,看着坐在对面吃面的女人,闷声不吭。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女人叫碧欣,是个商女。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dào

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问话是很礼貌的吗?”碧欣用手帕擦拭嘴角,轻声道:“看在你请客的份上,就不怪你了。”

这个女人很精明。

杨不问对她总不能少半点的防范之心。

不过相较于以往见过的商人,兴许这个商女要容易让人接受。

“你不是在杭州的吗?”杨不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碧欣笑道:“怎么,不乐意看到我?”

杨不问没有回答,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碧欣道:“我能在杭州,自然也能在洛阳。”

——只要哪里有钱赚,便会在哪里出现。

杨不问喝了口酒,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谈的。”

“不,你有。”碧欣收起手帕,道,“听说你的镖丢了?”

杨不问一口气着把酒喝下肚,直直地盯着碧欣,道:“你早就知dào

了?”

碧欣伸出食指,在杨不问面前晃了晃,道:“不,我怎么可能知dào

,我不是那种拿到镖后还会想要开棺看镖的人。更何况,我不会武功。”

杨不问道:“找我什么事?”

碧欣笑道:“好事。”她压低声音道,“我是来请你做事的。”

“请我?”杨不问疑惑道,“请我做什么?”

碧欣笑了笑,道:“我经常在外面跑,少不得会有危险的时候,而你就是要在这些时候保护我。”

看着脸色微变的杨不问,碧欣干脆利落地站起来,道:“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不问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沉默片刻,缓缓站起。

慕容燕站在树下,听着推车人过去了所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双眼漠然看着握在手上的冰糖葫芦。

小剑把手放到脑后,倚靠着树干,看着在周围嬉闹的童子们,轻轻呼出一口气。

仿佛忽然间发xiàn

轻松了很多。

虽然身边这个女人,似乎有点麻烦。小剑这么想着,偏过头去,好奇地看着女人,道:“怎么?不是要吃这个吗?”

慕容燕漠然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看那鼓起来的形状似乎包着什么东西。小剑看着那只雪白的素手轻柔地打开手帕,眼睛蓦地瞪大,那些黝黑的圆滚滚的小东西,似乎有点眼熟——虽然颜色比现在拿在慕容燕手上的明显黑上许多,但那些确实是冰糖葫芦。

慕容燕把手上的冰糖葫芦也一个个挑进手帕,随即慢慢包起来放入怀里。

慕容燕缓缓望向愣住的小剑,双眼忽然柔和了许多。

女人轻轻伸出手,扯住男人的衣角。

女人垂着俏脸,看不见模样。

有时候有些人的一些举动,总是会很轻易地打动人。

小剑坐在树上,晃动手里的酒壶,头挨着搁在树梢间的剑鞘上。

他从没想过,在那天夜里忽然兴起买给她的冰糖葫芦,她竟会这么精心地保留着。甚至舍不得吃上一颗。

洛阳没有西湖,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小剑在树上,可以把整个湖泊连带周边的景物都纳入眼内。景物是美的,人也是美的。站在不远处望着湖面的慕容燕,美如画,娇艳如花。

人看着美丽的事物,本会开心。

小剑看着,本应该会开心。

可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很苦闷。

他突然从慕容燕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曾陌生过的悔意。

不是慕容燕后悔,而是Lang子小剑在后悔。

慕容燕本不是个应该被伤害的女人,却被她唯一在乎的人伤害了。

小剑不是石头,当然明白那种痛苦。

可是小剑却也明白,那种痛苦不是说遗忘就能够解决的。

慕容燕从未有责怪他哪怕只是一句话。

她说他不欠她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可以欠她,惟独他不会。

这么想着,喝进嘴里的酒水忽然苦到了心里头。就好象你明知dào

,这是不可以做的也不应该做的事情,你还是做了。

明知dào

那是错,你却还要错下去。

小剑望着亭亭而立的慕容燕,那昏黄的光芒斜下的美意,有种让人找不着边际的虚幻感。他也曾经想过,想要问一问。问问慕容燕,问问她,为什么。

问她为什么要出现。

问她为什么会把他装进心里。

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发自心里地疼他。

可是他没有,也不敢。

他生怕问出来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小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胆小的男人,比慕容燕这个女人还要胆小。

有的人说人不可以活得像耗子,去到哪里都要害pà

被发xiàn

,被打,直到死去。小剑也不想当一个耗子,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或者说他本就没有退路。

只是一条看不到边的路看不到任何眉目的地方。

远比做一个耗子要来得更可怕。

慕容燕问他,他喜欢去哪里,或者他喜欢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

慕容燕问他会不会开心。

慕容燕说小剑,你要开心。

她说你开心了,我就会很开心。

小剑混混沌沌的,不知dào

哪里是哪里。有时候会发xiàn

幸福来得很突然,也来得很快,很急。

慕容燕拿到了冰糖葫芦。小剑吃了冰糖葫芦。

小剑仰躺着,喝着已经不知dào

是什么样滋味的酒。

也不知dào

是到了什么时辰,小剑突然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这个人提着把刀,额头上绑着一条红色头巾。这个人不简单。这个人很落魄。

小剑很惊讶可以从另外个人身上看到颇为熟悉的气息。

不过这个人,小剑真的不认识。

只是他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

——听说你的剑很快。

小剑斜着脑袋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很奇特的人,兀自没有出声。

——我想知dào

你的快剑是否能够挡住我的刀。

小剑微微坐起身子,笑了:“你是谁?为什么要试我的剑?”

“我叫刀问天。”男人静静站着,道,“我想问问你是否可以挡下我的刀。”

小剑看着他,又仔细打量了下,摇了摇头。

刀问天皱起眉,冷声道:“你怕了?”

“不是我怕。”小剑重新躺下,淡笑道,“而是你连自己的刀意都把握不住,还怎么让我出剑?”刀问天身体一颤,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遇见了他罢。

刀问天猛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你知dào

他?”

小剑嘴角微扬,道:“我当然知dào。我为什么不知dào

呢?悲落可是我的好朋友,或者说是我的结拜二弟。”刀问天跨前一步,沉声道:“我不好过,他也一样。”

小剑喝了口酒,笑道:“对,我想你们俩之间应该是不相伯仲,但是我不担心他。”小剑想了想,道,“或许你们的差别,就在这里。”

刀问天缓缓举起刀,遥指坐在树上的小剑,杀意忽然就在一瞬间涌了起来。仿佛会在下一瞬间,哪怕只是眨一眨眼睛,小剑连带这棵树都会被一刀劈成两半。没有人敢忽视这一刀,就算是这前面是一座山,也绝不能挡住。

可是,这一刀并没有挥出。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刀问天抽身就走。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到,刀势,刀意,甚至刀决。

脑子一片空白,空白得吓人。

他不能不走,他知dào

小剑的剑一出,必然要有一个人死。

正如他的刀。

可是他的刀出不了,所以死的人一定是他。

他不能死,在重新和悲落对决前,他绝不能死。

刀问天来得快,走得也快。

——小剑,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慕容燕不知dào

是在什么时候走到了树下面,和小剑一样,仰望着开始闪烁的星空。

慕容燕很想知dào

这一点。

关于小剑的一切,她也都想要知dào。

小剑瞄了眼下方的女人,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也喜欢看星星?”

其实是一样的。

慕容燕这么想着,嘴角微微流露出动人的笑意。

“我想,星星总是美的,美得让人难以忘记。”

小剑的脸色变了。

慕容燕的脸色也变了。

因为说话的人不是他们,而且来的这个人也是他们所不想看到的。

这个裹着面纱的女人——秦月,亦或者刘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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