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粘稠的血自腿间涌了出来。

同时,有什么东西恍惚从她身体里缓缓抽离,撕心裂肺的疼。

她忍不住呼喊出声,“采薇,我好疼。”

蓦然睁开眼。

从梦中醒来,看见的是极为陌生的脸。

那侍女见她醒了,面上有些欣喜,雀跃跑出去喊,“夫人醒了——”

沈清棠醒了。

她还是被慕容值带到了陈国。

那一个凄风苦雨的夜,已是十日前的事了。

那夜裴琮之中箭,梁国人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慕容值趁机带着沈清棠逃走。

他们直闯出紫荆关,快马加鞭回到了陈国,与和亲队伍接应上了。

“他怎么样?”

慕容值来看沈清棠,首先听得的便是她这一句问。

“你放心,他没死。”

他抖抖衣袖,在桌边坐下来,自顾自斟了一盏茶,“那一箭没刺中他心口,往上偏移了半分,叫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话里满是遗憾,“可惜了,若是那箭往下偏半分,这世上就再无裴大人了。”

幸灾乐祸实在太过明显。

沈清棠不理会。

她敛下眸,高高提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没有死。

她对他的愧疚也能少一点。

慕容值看她黯淡寂然的眉眼,迟疑片刻,还是搁盏对她道:“夫人可知自己已有身孕了么?”

沈清棠抬眸看来,眼里皆是茫然——她不知道。

慕容值幽幽一叹,“夫人的孩子已经没了。”

沈清棠听得这句话,有些怔愣,似是没反应过来。许久,她垂下眸去。

她看自己的腹,衣裳下,那里空荡荡的。

曾经有一个孩子,他来过这里,又在她不知情中,悄然离开。..

她甚至从来不知他的存在。

也曾经起过疑。躲藏一路,她的癸水迟迟未至。有心等安定下来再去看大夫,不妨当夜身上便有了血。

只是一点。

她落下心,以为是颠簸劳累导致的癸水失常。

现在想来,那是落胎的先兆。

心绪恍恍惚惚,游荡摇晃,堵在心口,始终落不下来。

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茫然无措。

慕容值见她这副模样,出声来宽慰她,“夫人好好调养好身子。夫人还年轻,总归还会有孩子的。”

他方才还在感慨孩子的生父没能死去,转头又来宽慰她还会再有孩子。

沈清棠只觉得胸腔里的窒闷得厉害。

轻轻阖眸,没有接话。

他们已到了陈国境内,和亲队伍夜里搭蓬停歇,白日里马不停蹄赶路。

伺候沈清棠的侍女兴奋对她道:“夫人,再有四五日,我们就可以回到皇城了。”

“是吗?”沈清棠恹恹接话。

左右无事,她也会与侍女说几句话,问她,“你想回到皇城吗?”

“想啊!”侍女眉眼里都雀跃着光,“我阿爹阿娘都在皇城,还有弟弟,回去就能瞧见他们了。”

“真好。”

沈清棠扯了扯嘴角,是一个极轻极淡的笑,“还有亲人在。”

她早没有亲人了。

唯一一个血脉相关的亲人,悄无声息消失在她腹中。

她总是看着自己的平坦的腹部发呆。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似一块轻薄的玉,随手一捏,就支离破碎。

侍女连忙收了笑,小心翼翼来安慰她,“夫人别难过,我们那儿年迈的阿婆说过,离开的孩子只是暂时迷了路,他还会再回来的。”

这样的安慰话,沈清棠只是淡淡笑。

没了腹中的孩子,她好像什么都看开了。

慕容值很少来看她,他去昭和营帐去的更多。

昭和对这个夫婿其实还算满意。

燕城已有了妻,她这般高傲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低人一头,和他人同享自己的夫婿,是以当真就歇了那个心思。

没有了感情,就只剩利益。

皇后曾苦口婆心地对她道:“你这个夫婿,是陈国的太子,往后他继承了皇位,你就是他的皇后。这个世上,没有女子的地位会比皇后更尊贵。”

或许有,便是太后。

她只有坐下皇后的位置,生下嫡子,才能成为太后。

昭和野心勃勃,此番和亲,她看明白了权势的重要。

什么疼爱,什么尊贵,没有了权势,自己也是随意便能推出来的牺牲品。

难得聪明一回。

慕容值过来时,自然也是扮足了温良贤淑的模样,端茶倒水,总是亲力亲为。

只是未免生疏,茶会泡得满到溢出来,亲手做的糕点也是奇形怪状的。

好在慕容值从来不在意,总是笑吟吟,温声安抚她,“你是孤的妻,陈国的太子妃,这些原就不必你操劳,让底下的人做便是。”

多么温和有礼的郎君,昭和羞怯低下眸去。

也会心思千回百转,且嗔且怨对他道:“殿下前些日子怎么那般忙?我去营帐看殿下几次都被门口的守卫拦了回来。”

正是慕容值去梁国的时候。

他自有话解释,“去了梁国数月,堆积下来的公文案牍甚多,前些日子漏夜批阅。冷落了公主,公主勿怪。”

她自然不怪。

她并不知慕容值将沈清棠掳了过来。

只是也会诧异,有一座营帐看守的严实,从没瞧见过里头的人。

问慕容值,他顾左右而言其他。

让宫人去看,却叫门口的守卫挡了回来。

人总是这样,起了疑心就要去分辨个究竟。

这日大雨,和亲队伍停滞不前。

昭和便起了心思,亲自去营帐查看,誓要一探究竟的。

她是公主,亦是未来的太子妃,身边又有梁国的将士陪着,守卫不敢拦。

昭和撩帘进入营帐,只是没想到,里头的人是沈清棠。

“怎么是你?”

昭和当真是惊诧,指着她问道:“你不在梁国,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觉得沈清棠阴魂不散。

沈清棠看着她也觉得晦气,她又何尝想见到昭和,满脸不悦,径直道:“不如殿下去问问你的好夫婿?”

她的夫婿自是慕容值。

昭和怒气汹汹来营帐寻慕容值,帐帘撩起又落下,明艳的脸上不复前些日子的柔顺,只有不可置信的质问,“沈清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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